社团活动已经过去两天,那晚回到家久违的和爸妈聊了很久,感慨颇多,隔天我们一家一早就去看了奶奶,不到九点,我们就驱车到了奶奶家,敲了敲门,奶奶不在,我们就在周边逛了逛,挺巧,正好碰见遛弯回来的奶奶。
奶奶手里拎着一包菜,步履蹒跚的一点点向我们走来,奶奶眼神不好,并没有发现我们,我们慢慢向她迎面迎去,奶奶发现有人靠近,我们刚想叫她,奶奶连忙向旁边移了移,深情慌张的摆着手说:“不需要,不需要。”
这一刻,我心头一酸,奶奶是不认识我了吗?声音略显颤抖的说:“奶奶,是我呀!”
奶奶站稳脚步,定睛一看,顿时手舞足蹈起来:“哎呀,小孙女来啦,哎呀,怎么不早说呢,我再去买点菜,中午就不要走了,奶奶做好吃的,留下来吃饭,哈哈哈哈哈。”
我点点头一把拉住又要去菜场的奶奶,说:“奶奶我们不走,今天都陪你,我们带了点菜,大热天别去了。”
奶奶连连说好,边聊天边拉着我们就往家里去,路上奶奶紧紧拉着我的手,边聊边回头看看我们,像是生怕把我们丢了一样。
奶奶打开门,开了灯,略显昏暗的屋子不是太大,有些年头的家具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木头味,虽然布局稍显凌乱,但家里很干净,电视柜旁的小鱼缸里还有几条活蹦乱跳的鱼。
“座座座,都别站着,快座,快座,哈哈哈哈。”奶奶放下菜,给我们搬了几把小凳子,让我们赶紧座下,期间奶奶的笑容一直没有停过,能感觉我们的到来,奶奶有多开心,看到奶奶忙前忙后还乐此不疲,真后悔以前就知道玩手机看电视没有好好陪伴奶奶的我。
奶奶麻利的拿出拖把笑着说:“你们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家里还没打扫,太脏了。”
我立马上前,让奶奶去休息“奶奶,我来拖,你去座着吧。”
奶奶连连点头,眼睛都笑成一条缝,连连夸我懂事了,便把拖把给了我,接着又要去给我们准备茶水,妈妈立马上前让奶奶不要忙了,把奶奶领到沙发上座着。
可奶奶那里座的住啊,看见爸爸在摘菜,又连忙上去帮忙……
“孙女哎,吃饭喽。”奶奶开心的呼唤我吃饭。
我连连答应,一路小跑来到小小的桌子边座下,奶奶连连招呼着我们吃菜,生怕怠慢了我们。
“孙女啊,来尝尝这个,奶奶一大早就去菜场找老农民买的菜,没有农药的,吃着健康。”奶奶边介绍边不停的给我夹。
“奶奶,够了够了,您也吃您也吃。”急忙拿开碗,示意奶奶别夹了。爸爸也在一边说:
“妈,她又不是孩子了,她想吃什么自己会夹的,不用管她,您吃您的。”
奶奶依旧是连连说好,但还是时不时就看看我生怕我没有吃好。
我夹起奶奶给我夹的菜,一口咬下,清脆的口感伴随着菜中原本甜甜的汁水和微微土腥味,虽然样子烧出来不太好看的,但是吃完咽下回味悠长。
“嗯,好吃!”我看着奶奶说道。
奶奶笑的合不拢嘴:“好吃就多吃点,哈哈哈。”说完又站起身,给我夹起了别的菜。
“也不知道你们来,还好冰箱里还有一点肉,奶奶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五花肉,你尝尝。”依旧是不停的给我夹着。
“够了,够了,我自己来,自己来,奶奶您也吃,我自己来。”边推脱边让奶奶座下。
奶奶几乎把所有菜给我夹了一遍,最后才满意的座下,给自己盛了一碗汤,慢慢喝了起来。
奶奶的红烧肉,是我的最爱,每次我自己都能吃半盘子,和甜口的红烧肉不同,奶奶做的红烧肉略微偏咸,口感很糯,轻轻一咬就能咬开,肥肉像空气一般在嘴里化开,配上米饭真的是长胖十几斤的节奏啊。
又是吃的扶墙出的一顿,爸妈在客厅帮忙收拾桌子,奶奶也准备回房间午睡了,奶奶拉着我走进房间在床边座下,摸了摸拉着我的手笑着颤巍巍的说:“孙女啊,你们一会是不是要回去啦,奶奶一会要午睡,就不能送你们了!”
听到着,我想到昨天在敬老院和那个老人分别的画面,摇了摇头说:“奶奶,我们不走,你放心睡吧。”
奶奶哎哎的答应着,但手还是迟迟不松,生怕睡醒我们就不在了,想到以前我们也是这样的,趁奶奶午睡,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看着眼前奶奶紧紧的拉着我的手,联想到每次奶奶醒来满心期待的来找我们,而我们已经离开时的那种失落,那才是最难受的吧。
我安抚着奶奶:“奶奶,我们真的不走,您睡吧,咱们拉钩,我要走了我就是小狗。”
奶奶开心的放开我的手和我拉了拉勾,嘱咐我在外面的沙发上也睡会,然后像孩子一般开心的躺着,小心翼翼的给奶奶盖好了被子,
我就垫着脚走了出去。
躺在沙发上无所事事,打开微信群,和她们几个分享起这些天发生的事,把昨天去敬老院和福利院的感受也分享给了他们听。
不知道聊了多久,就听见奶奶的房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拖鞋走路声,果不其然,奶奶一出来就探头看看我们还在不在,看见我们还在沙发躺着,奶奶又默默的把头收了回去,听着那特别明显的拖鞋声,奶奶又躺回了床上,是啊,每次奶奶都是这样吧,之前一次次骗她说我们不走,当她出来看见空无一人的房间,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聊着聊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再醒来时就看见面前的茶几上放了各式各样的水果,奶奶又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了过来,看见我醒了,奶奶笑着说:“哎呀,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水果,都给你切点,慢慢吃。”
这时爸妈也醒了,起来发现茶几上那么多水果,顿时拉着奶奶让她不要弄了,吃不完浪费,连忙让我陪奶奶下楼去玩。
我陪着奶奶下了楼,沿着小区边的鹅卵石路,能一直走到河边,那里有好多健身器械,也是奶奶经常去锻炼的地方,鹅卵石路异常的光滑,可能是走的人多了,表面磨的很圆滑,我刚站在上面,就有微微打滑的感觉,便让奶奶小心,奶奶摆了摆手说:“不用,走了一辈子了。”
说完,奶奶就如履平地的走在上面,我在后面跟着奶奶,一点不敢怠慢,生怕她摔了,和奶奶走了五分钟左右,就听见了河水流过的声音,顺着声音又走了一公里不到,一条河流出现在眼前,河水清澈见底,不时还有几条鱼游过,岸边石阶上的青苔也清晰可见。
我们沿着小河边走着,奶奶突然拉着我的手跟我讲起了小时候的事:“孙女啊,你还记得这条河吗,小时候你可喜欢到这玩了,说要下河摸鱼,还好你爸爸眼疾手快……”
小时候的事虽已模糊不清,但在奶奶声情并茂的描述下,就像是前几天才发生的事。在奶奶还在不停描述着的时候,我们不知不觉走到了河边锻炼身体的地方。
“呀,刘嫲嫲来啦。”一个在锻炼的老奶奶和我们打起了招呼。
奶奶立马热情的给老奶奶介绍起了我:“我孙女啊,来看我来了。”
老奶奶听完连连夸我孝顺,还陪奶奶来锻炼身体,我听完真是惭愧不已,长这么大也没陪奶奶来这里几次。
闲聊了一会,奶奶就开始了她的日常锻炼,我便在一旁的秋千荡了起来,不太大的锻炼场地,在一颗大树的庇护下凉爽不少,微风吹过,树叶给吹的沙沙作响,面前的河流在微风中吹出了阵阵涟漪。随着秋千来回的摆动,我不禁闭上了眼睛,享受着在秋千上微风拂面的感觉,这一刻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这里除了有点锈迹斑斑,似乎从来都没有变。
似乎是怕我无聊,奶奶匆匆锻炼了一会,就和老友告别,准备再带我去周边走走,穿过这片器械区,有一个小门,奶奶带着我穿出了小区,再往前走走,就到了这里唯一较大的菜场,奶奶拉着我就往菜场走。
刚进门,一股浓烈的鸡鸭味就扑鼻而来,此起彼伏的叫卖声、鸡叫声、鸭叫声不绝于耳。奶奶东看看西看看,不停的问我想吃什么,我都一一回绝,毕竟家里还有那么多菜。
看奶奶还在菜场里东张西望,我不禁问道:“奶奶,你平时喜欢吃什么啊?”
奶奶笑了笑:“我老了,牙口不好,就随便吃吃。”
“那吃什么小零嘴吗?”我继续追问。
奶奶想了想:“饼干吧,也吃不了别的。”
“那奶奶,我们去买饼干吧!”说完我就拉着奶奶离开了菜场。
走了有一会儿,奶奶带我来了一家她经常买饼干的地方,这里饼干都是一个个独立包装的小小的,盗版居多,什么粤利粤、mico应有尽有。
老板娘看见奶奶来了,上一秒还在和别人结账,下一秒就无缝对接般的和奶奶聊起了家常。
“我孙女想吃饼干,我带她来看看。”奶奶笑嘻嘻的说道。
老板娘也很热情的招待:“行啊,咱慢慢看,我们这品种多,价格优惠,吃了还想来那!”
我礼貌的点了点头然后问奶奶:“奶奶,您平时吃那种啊?”
奶奶看了一下,娴熟的拿了万年青、大红枣饼干、葱味的苏打饼干给我然后说:“她们家,我就吃着几种。”
老板娘也一点不含糊:“可以试吃哈,不好吃不要钱。”
我打开了其中一包大红枣的,刚一打开,一股浓烈的红枣味就冲了出来,咬了一口,酥脆是没得说,但红枣味似乎淡了很多,没太吃出来。
“那老板,就要这么多吧。”我把这三种每样抓了一把拿去结账。
奶奶早已准备好钱站在收银台前,我一把按下奶奶要交钱的手,让老板娘扫我的手机,最终奶奶没有扭过我,付款成功。
老板娘打趣地说道:“刘嫲嫲,这个孙女好哦,还给你买饼干吃哦。”
奶奶一边说是啊是啊,一边笑的合不拢嘴,离开饼干铺以后,我牵着奶奶继续往前走,不一会走到了我上幼儿园的地方,幼儿园门口有个老爷爷在画糖画。
“你小时候啊,最喜欢吃这个东西,老缠着我让我给你买,不给你买吧,你就闹。”奶奶看我在看糖画就说道。
我笑了笑回道:“奶奶,我长大了,不会闹了。”
“奶奶再给你买一个吧。”说着奶奶就掏钱准备付款。
我连连阻止,奶奶装作生气的样子说:“一个糖画才多少钱啊,奶奶请得起。”
最终还是拗不过奶奶。
老爷爷接过钱:“来吧,转到什么是什么啊。”
小时候最希望的就是转到龙和凤,不为什么,就是因为大,能多吃点,虽然现在给钱能直接做,但是还是转出来的好玩,随着指针飞快的滑过每一个图案,竟还有一丝丝紧张感。
最终指针落在了老鼠上,咳…这运气这么多年依旧是没有变过啊,老爷爷行云流水般的操作,不一会就做好了,我接过糖画,立马咬了一口,甜丝丝,还是记忆中那个味道,临走又问老爷爷要了一根糖稀,糖稀也是小时候最喜欢的东西,像麦芽糖一样,软软甜甜,咬一口还特别粘牙。
大包小包带着满满的“收获”回家了,爸爸看见我拿着糖画,一脸嫌弃问奶奶:“妈,她都多大啦,还给她这个东西。”
“哎,我愿意给我孙女买,你管得着吗!”奶奶霸气的回复道。顿时爸爸哑口无言。
天逐渐暗了下来,时间还是过得那么快,我们吃完晚饭就要离开了,奶奶还是不放心的一直嘱咐我们路上注意安全,下午买的饼干也不停的塞给我让我在路上吃,她塞一个我就偷偷放回去一个,临走时拉着我的手让我好好学习,有时间再来。我满口答应和奶奶又拉了个钩。
爸爸妈妈下楼发动汽车了,我让奶奶别下楼送了,早点休息,奶奶也连连点头,安顿好奶奶和她告别后就关上房门,下楼座上了车。
汽车缓缓开动,还没到奶奶家门洞时,就发现奶奶已经下来依偎在墙边偷偷注视着我们了,当我们的车开过,我摇下车窗,再次和她告别,让她回去吧,奶奶笑着和我挥着手说:“走吧,走吧。”
车窗关上,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看,透过汽车后面的窗户,依稀看见奶奶还是跟了出来,向前走了几步便站在原地目送着我们,汽车还在向前,奶奶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一直到消失不见。
无意间摸到口袋里鼓鼓囊囊的,掏出一看,两包饼干,最终还是没斗过奶奶,这一刻,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以前怎么没发现,奶奶还一直记得小时候的事,还记得我喜欢糖画,所有自己漠不关心的举动,奶奶都记得。真希望时间能走得慢一点,不知道下次见会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