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陈江流离开了五行山,一路往西,没多久天便黑了下来。
之前观音通过法术窥探陈江流的行踪,陈江流便将阿蛮支走,让她先去鹰愁涧等待,他则与孙悟空找到一家农村庄院休息。
庄院主人是个老者,也姓陈,在西游书中也有提及,是个shan人,与陈江流师徒二人说了几句话,便答应让他们住下。
晚上吃过素斋,老者准备了汤浴,总算把孙悟空那身臭味洗掉。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清晨,陈江流与老者告别。
出了庄院,沿着山间小路走了半个时辰,孙悟空毕竟是个猴子,性格跳脱,又被关了五百年,一路上蹿下跳。
陈江流也不管他,直到两人走到一处险要山路,忽然蹦出六个蟊贼。
六贼各持长刀短剑,挡在路前,呵道。
“那和尚!那里走!赶早留下财物,放下行李,饶你性命过去!”
陈江流嘴角一歪,笑着对着在林间蹦跳的孙悟空道:“徒弟,过来,我们遇到抢劫的了。”
自白马被孙悟空一棒子打死后,陈江流的包袱、行李便由孙悟空背着。
好在行李不大,就放了几个重要物件,孙悟空在林中嬉闹也没把东西弄丢。
孙悟空背着行李从树上跳下,瞧着这六个蟊贼道:“来的正好,我师父正缺盘缠,你们倒是自己送上门了。”
陈江流上前拦住孙悟空说:“这些人是来抢我们的,你怎能反过来抢他?不如先问问他们姓名,再做打算。”
“几个蟊贼,问他们姓名干嘛?”
孙悟空心中纳闷,但想到昨天那一招“如来神掌”,也不敢违拗陈江流的意思,上前问道。
“我师父问你们叫什么。”
那六人中的一个回道:“我们乃剪径的大王,行好心的山主,大名远播,一个唤眼看喜,一个唤做耳听怒,一个唤做鼻嗅爱,一个唤作舌尝思,一个唤作意见欲,一个唤作身本忧。”
孙悟空笑道:“这是什么鬼名字,师父问来干嘛?”
陈江流道:“你就不觉得这名字奇怪?”
孙悟空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是些蟊贼,居然抢到他孙外公的头上,我看他们把抢劫来的珍宝拿出来,分给我们七成,我倒是可以绕过他们。”
孙悟空本就是妖怪出身,遇到山贼,没想着惩奸除恶,倒是先想与他们分脏。
陈江流摇了摇头,这六个蟊贼出现在这绝不偶然,他们六人象征着孙悟空的六根——眼、耳、口、鼻、身、意。
如来施展神通将他们放在此地,便是要孙悟空将他们个个棒杀,算是断了孙悟空的俗世六根,变成个糊涂和尚,彻底沦为佛门中人。
此一劫专门针对孙悟空,要这石猴与佛门结下不解的因果,就算以后孙悟空的盘古舍利身份暴露,他身上的气运也已经与佛门彻底捆在一起。
孙悟空不知其中紧要,见六贼扑杀过来,举起金箍棒,一下一个,直接将六贼打死,甚至抢了他们身上的财物。
陈江流在旁看着并不阻拦,孙悟空现在与他还不是一条心,不让佛门把他逼到死角,陈江流也不便出手救他。
孙悟空见陈江流摇头,以为师父不喜他杀人,便道:“师父莫烦,我不打死他们,他们便想打死你哩。”
陈江流道:“我为他们烦什么?死了便死了。不过是看我新收的徒弟命不久矣,所以才摇头。”
孙悟空大笑道:“师父说的徒弟该不会是我吧?俺老孙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当年玉帝把我放入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烧了七七四十九日也没烧死我。”
陈江流道:“玉帝不得法罢了。”太上老君的炉火如何烧的死盘古的舍利子。
孙悟空道:“那师傅说说,可用什么办法杀我?”
陈江流道:“挖其眼,使其有眼难见;断其耳,使其有耳难闻;坏其鼻,使其有鼻难嗅;割其舌,使其有舌难尝;碎其身,使其有身难触,挫其意,使其有意难知。”
孙悟空见陈江流不过是个清秀、文弱的和尚,不想嘴里能说出这样的恶毒之言。
但他铜头铁骨,虽听得心中惊悚,却不甚害怕。
“当年我大闹天宫,吃了太上老君的金丹,成就金刚不坏之躯,谁能挖我的眼?断我的耳?坏我的鼻?”
陈江流道:“不用别人,刚刚你自己便挖了、断了!”
孙悟空虽然畏惧陈江流的“如来神掌”,却也听不惯陈江流吹牛。
“师父是说这六个蟊贼取了个眼睛、嘴巴一样的名字,我打死他们便算是挖了自己的眼睛、鼻子?”
陈江流道,“你倒也不算蠢,不过我说了你也不信,不如我俩打个赌。”
“前面不远有个岔口,我们再往前走两步,那岔口上有一老妇等着我们。”
“我也不瞒你,那老妇是南海观音所化,手里拿着顶花帽,内藏世尊如来赐下的紧箍儿,专治投身我佛门之下,又六根不净之人。”
孙悟空道:“师父说我是投身我佛门之下,又六根不净之人?”
陈江流道:“你打死六贼也就罢了,偏偏还抢夺他们的财物,这难道不是六根不净?”
“那紧箍儿附有一篇定心真言,又名紧箍咒,你若没打死六贼,抢夺财物,那紧箍咒便奈何不了你。”
“如今你自断六根,默认做个佛门弟子,却又六根不净,那紧箍咒便能要了你的命!”
孙悟空道:“师父狂言,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玩意。”
陈江流笑道:“你可敢与我赌一把,带上那花帽,看那观音如何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