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落下后,骑牛小道抬头惊讶看向世子。
依稀记得十一年前,大学纷飞的武当山脚下,也如今天这般。
几百带刀重甲铁骑,神情肃穆,气势磅礴,整齐划一,站于山下。
当时的骑牛小道也只有十四岁左右。
从记事开始,每天见到的人,都是身穿道袍,和蔼可亲,却又对自己恭敬有加的人。
看到如此场景,当场吓的如同惊弓之鸟,钻于青牛腹下。
从没踏出过玄武当牌坊,就是远远看上一眼都不曾有过几次的骑牛小道。
对于山下来的众多陌生人,心中自然充满了好奇。
哪怕就是单单看上一眼,就能把他吓的屁滚尿流。
但还是强忍心中怯意,贼头贼脑露出一双迷茫,胆怯,渴望的眼睛。
仔细看着山下这些陌生人。
陌生人群中,走出俩个年龄不大,一男一女,约摸着是比自己小上几岁的人。
男子初具俊俏,再看向女子时。
这个只有十二岁,便在武当成为地位最高几人之一的师叔祖。
当即羞红了脸。
男子像是陪着女子来上香的,在重甲骑兵的注视下,缓缓爬上了山顶的绥安寺。
师傅常告诫自己,香客来上香,切记不能偷看,这是不尊重。
可一向对师傅百依百顺,异常听话的骑牛小道。
此刻脑海却把师傅告诫的话,完全忘记了。
一路尾随俩人身后。
直到最后,被装束华贵,还比自己小上几岁的男子发现了。
把自己逼到墙角,打的直到最后,双拳通红,自己求饶的嗓子都发哑后,华贵男子这才愤愤离开。
记忆逐渐模糊。
想想也是都十一年了,能不模糊嘛!
只记得最后。
大雪纷飞。
那年比前上几年,还要冷上几分的武当绥安寺外。
女子身着大红裘毛披风,在茫茫大雪下,是那么的显刺目醒眼。
山下战马背上,临走时的回眸一笑。
最好。
年轻小道对着眼前这个,十一年前便打过自己的世子。
眼神有些落寞,艰难的开口说道。
“那挺好呀。”
世子温凡愤然起身,一句话也没留下。
转身利落离去。
带着山下几百铁骑,狂奔回温府。
直到晚饭时,他肚子里的气也没消。
南境王多次派管家,前来叫温凡吃饭,可都被拒之门外。
再次有人来时,他夹杂着内力,大喊了一声滚。
便没有然后。
温凡没有吃饭,连带着贴身侍女涂春柔也没吃上饭。
眼神充满抱怨,死死盯着躺在床上。
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的温凡。
也幸好最后,香陈带来了俩份精美糕点。
涂春柔这才没有饿着肚子,睡去。
深夜,床上温凡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从床底摸索了半天,掏出一瓶酒。
提着走向了远石塔。
直上三楼,便看到拐角处,挑灯看秘籍的小狐儿。
小狐儿只是看了一眼刚上来的温凡,便继续低头看手上那本秘籍。
面子半点都没给世子温凡。
温凡摇头苦笑,有的人在屋檐下,不指望低头,最起码也不能抬头,不是?
尴尬一笑,脑海中与美人,湖前赏月,谈谈理想的想法给抛去。
就是可惜了这壶好酒。
只能退而求其次,不与美人,与老头。
这般一想,提着酒直上九层。
九层顶楼露台处,便看到始终吊着最后一口气,身形单薄,形如枯槁。
世子年幼是最不喜的半个师傅,李奕山。
值得一提的是,十年前李奕山那原本秃了的下巴,再次长出了长长的白须。
枯槁李奕山半眯着眼,应该是在打盹儿。
温凡轻轻打开酒盖,酒香四溢。
枯槁李奕山顿时睁开了眼睛,那如浑浊死水的双眼,绽放出夺目光彩。
从地上爬起,满脸惊喜的跑了过来,抱起酒壶,狠狠闻了一口。
才把目光放在世子温凡的身上。
摸了摸温凡手臂骨头,一脸称赞。
又转到温凡背面,捏了捏肩膀以及小腿,这才作罢。
满意抚着白须,笑了笑道。
“十年游历,现在你也长大了。”
“身形也更健壮,不错不错!”
温凡嘿嘿一笑,拉着枯槁李奕山,席地而坐。
枯槁李奕山瞬间明白,不知从哪掏出俩个小碗。
温凡倒满酒后,面容有些落寞问道:“师傅,姐姐她会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