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四年,十月初九。
这一日,距离朱雀之变有三十九天,距离益州银行诞生有二十一天。
益州,天府城。
西南第一道观青羊肆附近的一间江南水乡的茶苑之中。
这里小桥流水,假山环绕,装饰低调不失奢华,仆人精气神极佳,衣着更是丝绸。
偌大的茶苑只迎接了一桌客人。
这间茶苑是当地豪门士族,卓氏家族的产业,祖上卓王孙、卓文君皆是历史名人。
外面下起大雨,而四名名年过半百的老者正在茶桌上,唾沫横飞,身边还带着几个中年人。
他们来自卓氏家族、文氏家族、陈氏家族、杨氏家族,这是天府城内最有名望的四大家族。
家族子弟要么在益州任职官员从政,或是在折冲府就职从军,或是经营开设大量商铺从商。
朝廷派遣到益州的官员,基本上任后都要来拜访他们,十年前高士廉来蜀地任官也是如此。
称他们为地头蛇也不为过。
“文老头,跟你说了你早点把钱从益州银行拿出来,你就不信!”
“现在好了,益州银行停止一切业务,长孙无忌还派兵马镇压民众。”
一名其貌不扬的老头笑着调侃,他来自卓家,是上一任家主,卓氏家族存在数百年,自然有生存之道,其中一点便是不参与投机与高利贷,只从事实业。
自古高利贷容易收不回来,把钱存银行,不就和高利贷一样吗,只是没想到皇帝办的银行都失信于人。
文老头毫不在乎,大骂道:“草他娘的,没想到李二是这样的玩意!”
“我九万贯钱存款,就取出了三万贯,六万贯就当喂狗了!”
“那长孙老狗还想让老子存钱,说机会就这一次,去他祖宗的。”
他在众人之中,属于亏得最惨的。
他最早存了三万贯,后来益州银行利率提升到六成,他又和族人凑钱存了六万贯。
想着啥也不干,明年就能拿到几万贯的利息......
现在想想当真是被长孙老狗与狗皇帝洗了头。
草他娘,主要是这笔钱是他的侄子、外甥、大哥、三弟,以及亲朋好友的钱。
他要是讨不回这笔钱,以后没法做人,老脸都丢光了。
他一直喝闷茶。
“你们有没有钱存在帝都银行?赶快去把银票兑换成铜钱。”
“益州银行都会出现问题,帝都银行一定也会这样。”
陈家老头忽然说道。
顿时,其他几人也想起这件事情。
卓老头摇头,笑道:“杨辰应该不会让此事发生,据我所知,帝都银行每七天都向民间公布财务,还有御史台、户部进行查账。”
“保证储备金,严厉打击假钞,银票兑换铜钱稳定的不得了。”
杨辰。
众人听到这个名字心中肃然起敬。
这可是大唐的帝国之柱。
天下百姓皆以为贞观之治是皇帝带来的,其实只要有些见识都知道这一切来自杨辰。
土豆、棉花、玉米、橡胶树、咖啡豆......
他们家族下面的许多产业,都和杨辰有关。
这些年杨辰每年都会来益州一趟,视察民情,联络当地士族,并且阐述士族与朝廷百姓合作共赢的思想,并且把好经营的生意推荐给他们。
老头们还是挺欣赏那个年轻人。
相比长孙无忌与李世民,他们是从士族身上搞钱骗钱,骗他们士族也就罢了,还骗百姓。
两者对比,差距太大了。
“咱们这次上错船了,早知道就该不帮高士廉与长孙无忌、李世民。”陈家老头开口。
众人点头。
他们本以为出钱出资,帮助李世民平定杨辰之乱,益州会迎来新的经济高度。
没想到,李世民竟然把益州人民的钱用来招兵买马,公钱私用。
这让益州士族与关中官员的矛盾,放大到极点。
就连卓氏家族也有四万贯钱在益州银行里拿不出来。
“他不得民心,不得士族之心,不得官员之心,天时地利人和皆失,不如咱们投靠另一位?”
杨家老头淡淡一笑。
他的祖上来自弘农杨氏,算是弘农杨氏在蜀地的分支,多日前得到弘农杨氏杨师道的信件,要他亲近魏王。
“这......再说吧。”
“确实,陛下还是正统。”
“老杨你就不怕,我们泄密,第二天长孙无忌就杀到你家吗?”
“胆太肥了你!”
众人闪烁其词,矢口否认,不肯谈论这谋反事情,但是杨家老头知道众人有了这心思。
“陛下失民心,必失益州。”
“我立刻给京城的朋友写一份信,诸位放心好了。”
杨老头的话,众人没拒绝。
众人搓了三个时辰麻将,大概到了下午三点,茶会结束。
没想到,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乌云低垂黑暗令人赶到压抑。
众人心情烦躁离开,感觉这李世民与长孙无忌就是益州天上的乌云。
盼李世民滚蛋之心,越来越浓。
他们上了马车,准备打道回府,没想到这暴雨天,街巷里满是行人,行人任由雨水打淋,却大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口号。
原来是向益州银行讨债,竟然堵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