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灯光都变暗了三分。
李刚的父母挣扎着站了起来,两老互相搀扶着。
他们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压抑住了眼眶的泪水。
两老走到李刚和陈梅面前。
呜咽声传来。
陈梅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悲伤。
李刚母亲刘菊抱着陈梅,眼眶通红说道:“孩子哭出来就好了,有娘在!”
“刚子,咱爷俩出去坐坐!”
两个男人走出了房间,李刚背影萧瑟,而李发军佝偻的身躯在这一刻绷直了。
“嗤!”
火柴燃起,两点红光出现。
“咳咳咳!”
李发军的咳嗽声传来,老人已经很久没抽烟了。
“爸!不能抽就别抽了!”
“老子身体硬朗的很!”
李发军抽了一大口烟,压抑住咳嗽的本能。
就这样,爷俩坐在门口,看着远处的天空。
“爸,我放心不下您和妈,阿梅和两个孩子啊!”
“有你老子我在,你放心的去,老子能把你拉扯大,就不会让你妈、阿梅、小安和小芸受一点委屈!”
“爸!”
李刚再也压抑不住,虎目中,泪如雨。
他双手揉着眼睛,这泪水,却怎么也抑制不住。
李发军伸出手,轻轻的拍打在他的背上。
“刚子啊!哭出来吧!”
李发军看着儿子,轻轻说道,这是老人一辈子中说过最温柔的一句话。
老人硬朗了一辈子,没说过一句服软的话。
“刚子啊!有我在,这个家,倒不了!”
“爸!”
静谧的小村庄,李刚放声痛哭起来。
而他的父亲,抽着烟,安慰着儿子,烟丝再呛,再苦,也没有他们父子的心里苦啊!
一声爸!让周星星沉默了,他记忆中的父亲,也只是在记忆中。
他看着坐在门口的两个男人,从床上坐起来。
看着窗外的月亮,发着呆。
......
往日静谧的李家村,因为李刚的死变得燥热起来。
李刚是在回家十天后死的,这个男人,半夜爬起来,静静的坐在堂屋的躺椅上。
他看向屋外,虎目圆瞪。
而在他死的那一刹那,周星星收到了消息。
“李刚已死,请关注葬礼,在最合适的时机执行送葬服务!”
周星星看着视频,点燃了一根华子。
李刚家门口,油布搭起了简易的棚子。
而他尸体保存在冰棺中,吊唁后才会送去火化然后下葬。
陈梅带着李安、李芸跪在棺材前。
刘菊坐在棺木旁,双目无神,周围,一大帮亲戚围在她身边。
哭声不绝,而李发军则是在外面,招待着来往的客人。
棚子里面,左邻右舍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就在这时,三辆汽车缓缓从远处驶来。
三辆车都是奔驰,这是李刚给工厂配的商务车。
第一辆车上,下来一个身材瘦弱的中老年人,随他一起下来的,还有一个年轻人,这三人正是李刚小叔李发财和他的儿子李怀。
第二辆车下来一个发福中年人,一个波浪卷的中年妇女,再加上两个青年,这一大家子,正是李刚堂哥李游,堂嫂张慧慧,两个侄子李方和李圆。
第三辆车,下来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男子看起来三十出头,脖子上挂着手指粗的大金链子,他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出现,他正是李刚的表弟张宇和他的女朋友李花。
三人一下车,棚子里面的气氛瞬间变了。
三人来的有点晚,李刚是十月一号走的,当天就开始布置灵堂,而现在已经是十月二号上午。
正常来说,离家不远的亲人当天就应该赶回家出一把力。
李发财,李刚亲叔叔,李游,李刚大伯的儿子,张宇,李刚小舅的儿子。
再加上这三个人都在李刚厂里管事,又都在汉城,开车回来顶天两个小时。
他们第二天才回来,这就让人不得不感慨,人走茶凉之快。
以前李刚每次回来,这三家人可是早早会安排好一切啊!
李发军罕见的沉默,他没有迎上去。
而下车的三家人,脸上无任何悲痛。
三家人进灵堂,简单走了个流程就出来了,愣是半滴眼泪都没留下,也没人安慰李刚父母和妻子,就仿佛陌生人一般。
出了灵堂,李发财一脸笑容开始派烟。
“黄鹤楼1916,大家简单抽点!管够!”
李游同样不甘示弱,拿出一个盒子,一根根粗大的雪茄出现。
“这玩意知道不,古德巴德雪茄,我特意托人从国外带回来,大家品品!”
张宇没有派烟,他招呼几个人搭把手将两张八仙桌拼在一起。
“来来来,没有事的都过来,斗牛斗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