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知多少,京中繁华未可知……”
正旦、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元旦,这是古人的春节,因此一|大早京中百姓就开|始噼里啪啦的点燃了爆竹。
硫磺味弥漫在整个京城,百姓乐得欢乐,只是苦了五城兵马司的人,开|始了昼夜不停的打扫卫生。
只是比起天下高高兴兴过年的百姓,寿宁侯府的张赫却躺在摇椅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正月二十,他就要随军出征了,尽管大家都以为他只是去西北捞油水。
但只有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要上战场。
为此、张鹤龄让人给自己打造了一身厚实的甲胄,确保蒙古人的弓箭伤不到自己。
不过看着那身甲胄,张鹤龄突然眼眶泛红了。
甲胄有什么用,要是仗打输了,他还回得来吗?
姐夫和姐姐应该会花钱把自己赎回来的吧……
张鹤龄还是不相信和自己一样大的王守仁,能够带着六千腾骧人马击败控弦三万的关西七卫。
他侧过头看去,只见张伯阳和王守仁正在一个沙盘面前走来走去。
沙盘是张伯阳让人做的,他后世看地图的时候,可是看过了3D版的西北地图。
加上过目不忘的能力,虽然不可能一比一复制,但还是能做出比较接近的西北沙盘。
两|人正在研究,应该把主战场放在哪里。
望着沙盘,王守仁指着哈密卫开口道:
“我认为,倒不妨先带大军前往哈密卫,说借道讨伐吐鲁番,顺带征召七卫大军。”
“哈密卫是前往西域的要道,也是西域门户,若是我们先对其他六卫下手,哈密卫临时反叛,莫说功劳,夺不回便是罪过。”
“可以!”张伯阳点了点头,指向了盘踞在敦煌的罕东卫。
“罕东卫多次拒绝朝廷征召,此前许进收复哈密卫时,对七卫征召。”
“然而其余六卫纷纷响应,只有罕东卫不仅没有响应,反而劫掠大军粮车。”
“不过由此也看出,关西七卫并非铁板一块。”
“除了罕东卫、哈密卫外,其余的安定卫、阿端卫、曲先卫、赤斤蒙古卫、沙州卫应该都只想过安稳日子。”
“若是能在大军齐聚时,将他们说服,或许能兵不血刃收复五卫。”
“五卫人马虽然少,但也有一万六七千,足以和哈密、罕东卫抗衡。”
“这么一来、哪怕乌思藏的高原铁骑没有按时抵达关西,先生应该也能抵挡吐鲁番的反扑。”
张伯阳说的有理有据,上兵伐谋便是能以计谋解决的战争。
哈密卫、罕东卫,他们多次敢反叛明朝的原因很简单。
首先哈密卫是西域门户,路上丝绸之路虽然荒废,但终究还是有人走的。
哈密卫的位置至关重要,明朝在正德以前,都十分重视这|里。
因此哈密手里有着能够和大明谈判的筹码。
至于罕东卫就不用说了,罕东卫是关西七卫里,人口最多的部落。
在永乐年间,整个部落就有七万多人,尽管这么多年来,他们也从事起了耕种,但有近五分之一的人可以直接上马作兵。
相反,哈密卫比起罕东卫的人口就少了许多,人口只有三万多人,兵马也不过四五千。
因此、只要王守仁带大军前往哈密,然后控制住哈密,哈密就会不战而降。
哈密一降,再征召其他各卫征讨罕东卫,就简单许多了。
只要把这两个刺头掐死,其他的五个部落在乌思藏的高原骑兵抵达后,只有乖乖交出兵权一条路可以走。
只不过,张伯阳虽然说得顺利,但毕竟是纸上谈兵。
真正要面对这些种种的,还是张鹤龄和王守仁本人。
不过不得不说,张伯阳这半年来没少看兵书,最少他说的是有道理的。
王守仁听完后,也看着地图开|始遐想。
过了半响他开口道:“你说的这番计谋,有操作性,不过具体还得因地制宜。”
“那是自然。”张伯阳也倒理解王守仁的担忧,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他理解归理解,张鹤龄可是不能理解的。
张鹤龄一听两|人的计划,几乎汗流浃背了。
这一招完全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带着六千人去人家三万多人的家里,然后要控制对方?
这难度,不亚于此前王越奇袭贺兰山!
张鹤龄咽了咽口水,但也不敢说不去,只是站起来,带着商量的口吻商量:
“那个……符奴啊,你看看,你月底就过生了,为父怎么能提前走呢?”
“要不……”
“爹!你还是好好管好你自己吧,你要是拿下了关西七卫,回来说不定就能看到孩儿拿到解元的名头了。”
张鹤龄还想着商量一下,结果被张伯阳堵了回来。
吃了瘪,张鹤龄倒也不认输,还想着打商量,只是这个时候,张安腿打哆嗦的走进了书院……
“侯爷……”
“嗯?你这么抖干嘛?”被张安叫了一声,张鹤龄一回头,立马不满了起来。
不过他现在的不满,将在下一秒变成惊慌……
“舅舅!表兄!!!”
只见一个穿着黄色圆领袍的少年人,戴着黑色翼善冠与一架墨镜突然从书院门口跳了进来,双手高举,似乎宣布了自己的解放!
看着戴着墨镜的这个家伙,张伯阳和张鹤龄瞪大了眼睛:
“朱厚照(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