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奴、这个差事,你确定是你父亲讨要的?”
张皇后微微皱着眉,眼底充满了对张伯阳的质问。
她知道自己弟弟是什么德行,巡边虽然可以捞钱。
但是那也得看地方,而甘陕显然不是一|个适合捞钱的地方。
如果要捞钱,张鹤龄完全可以让张伯阳来求一|个巡视江南的差事。
要知道此前张鹤龄多次巡视江南,每次都能从两淮盐商手里捞到不少好处。
明朝的盐政败坏,也是因为张鹤龄、张延龄这两兄弟捞钱,起了一|个不好的头,才开|始败坏的。
张皇后几乎没有什么政治头脑,在她看来、让自己弟弟过的好一点没有什么。
加上弟弟捞钱都是找富户捞钱,这也没有什么,毕竟不是从百姓身|上捞钱。
但是她没有想过,富户的钱被捞走了,就会在百姓身|上加倍捞回来弥补损失。
朱佑樘是知道这一点的,但是朱佑樘也知道,只要自己把朱厚照培养好,张鹤龄他们终有一天会消停的。
并且从目前的来看,朱厚照完全具备一|个明君的资格,并且比自己更适合做一|个好皇帝。
但这|种事情太久远了,现在朱佑樘更关心的,是张伯阳替父求差的事情真伪。
“自然是父亲所求!”
张伯阳直视张皇后的眼睛,并且开|始解释了起来:
“威宁伯王越三出边塞,收取河套,与父亲本就有书信往来。”
“如今威宁伯病逝,巡抚许进致仕,甘陕边防重任尚未落实。”
“吾父深知自己没有总制三边的能力,但在三边总制落实前,替姑父巡边,这点还是能做到的!”
张伯阳此番言论,并没有说出政治上的一|个敏感点,反倒是像一|个不懂政治的人所说的话。
这十分附和张鹤龄政治眼光浅薄的口吻和观念。
要知道从朱厚照和自己所交代的一切,朱佑樘早就觉得张伯阳的政治眼光要比很多官员都长。
但是单单许进致仕一事,就不单单是许进自愿致仕的原因。
诚然、许进对于明朝西北的边防功劳很大。
他以六十岁高龄带领三千五百精骑出嘉峪关,收复哈密卫,使得明朝保留了西域东部的关西七卫。
但是前不久,漠北的火筛南下大同,许进无功而返,加上他北方人的这|种地域身份。
战事结束后,南方言官集体发动,直接让六十三岁高龄的他承受不|住,选择致仕。
这|种力量,连朱佑樘都无法保全许进,只能让他先休息两年。
如果这次是张伯阳为张鹤龄谋划,那么一定不会说出许进的事情。
但是偏偏这件事情说了出|来,而这么一看,很符合张鹤龄以往的做法。
但是这也有另一种猜测,那就是张伯阳明明知道这么说的后果。
但为了不让自己怀疑他,从而借用了最没有政治眼光的解释……
朱佑樘眼神阴晴不定,他有些吃不准,这件事情到底是张伯阳想|要张鹤龄去甘陕。
还是张鹤龄自己主动请缨,借张伯阳的口来诉说。
“符奴……甘陕这件事情不是那么好处理的,明日你叫你父亲去文华殿找你姑父吧。”
张皇后看出了朱佑樘的想法,因此直接打断了朱佑樘想|要继续试探张伯阳的的做法。
对此张伯阳也行礼作辑道:
“姑父、姑母……”
“实际上、符奴也不认同父亲前往甘陕代朝廷巡边。”
“但经过上次一事后,父亲也算是浪子回头。”
“这次甘陕巡边一事,符奴认为,或许是父亲浪子回头的一|个转折点。”
“因此、若是可以,符奴认为,只要派遣宫中的公公监军,与父亲一同巡边。”
“顺带看看父亲是不是诚心悔改就行!”
张伯阳这家伙,完全是在玩弄心计。
并且还是在大明皇帝的眼前玩弄心计。
但是他十二岁的外貌,完全就给他打了一|个十足的掩护。
果然、当他说完,朱佑樘也放松了下来。
尽管对张伯阳的话还带有怀疑,但是张伯阳主动说让自己派监军监视张鹤龄的话,却让他放心了。
是啊、只要派遣一名得力的宦官,就能防止自己那个小舅子胡作非为了。
这么一想,朱佑樘也笑道:
‘好~既然你父亲有这样的觉悟,吾倒是觉得,巡边一事并非不可做。’
说着、朱佑樘转头看向了旁边那个年老宦官:
“萧敬,你从你手底下找一|个人,再调腾骧左卫供寿宁侯调遣。”
“奴婢领命……”
听到朱佑樘吩咐,萧敬微微行礼,这时候张伯阳才知道这个年老宦官居然是执掌御马监四万亲军的萧敬。
这可是从天顺年间,就跟在朱祁镇身边,随后历经成化、弘治的宫中老人。
论权利,他手里的勇士左右营、腾骧左右卫、武骧左右卫,可是有着四万人马。
这四万人都是朱佑樘的亲军,虽然自从成化犁庭后再没有上过战场,但也是一股力量。
腾骧左卫,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大约有六千人。
这点兵力,自己那个半吊子的老爹可指挥不来,看来还得帮他找个帮手……
明朝到了这个时期,打仗狠的猛人没有几个,想来想去,只有那个人最合适……
想着、张伯阳直接叉手行礼:
“姑父、符奴还想为父亲向姑父要一|个人。”
“嗯、你说吧,只要不是朝中大员,一律应准!”
看着张伯阳的模样,朱佑樘也很高兴,毕竟张伯阳这么关心自己父亲,也是一片孝心。
而对于朱佑樘的高兴,张伯阳也在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直接开口:
“符奴想借工部观政士子,绍兴余姚……王守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