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庭岚嘀咕:“我还以为,他只是因为收服了潜,魔族众人才跟着他的呢。”
遥知投了一个疑问的眼神过去。
他又解释道:“哦,潜,那条大蛇。星烁说,魔族将军涂兮帮着成壁钦收服了。”
“那看来就不用猜测了,魔心必然就在他那里了。”
这次换褚庭岚回他一个疑问的眼神。
“据我所知,那位魔族将军在魔族,是仅次于魔尊的存在,他没理由帮成壁钦那么多。”遥知道,“除非,他是在帮魔心。”
褚庭岚长长的“哦”了一声:“仅次于魔尊的存在?魔尊被关了这么多年,他自己不想着取而代之,还这么积极的帮魔心?看来这位涂兮将军还是个重情义的。”
遥知嘴角撇了撇,轻轻“啧”了一声。
“怎么?弄疼你了?”
“没有!”
“哦……”
……
褚庭岚感觉到一丝冷意,他撇了一眼还在冒着热气的木盆,莫名所以。
“我现在比较担心,继承了魔心的成壁钦,到底知道多少。”遥知被那一句弱弱得“哦”,哦得心软了,语气又恢复了正常。
“什么意思?”褚庭岚问。
“魔心有魔尊的意识,若是成壁钦与魔心融合的够好,那么魔尊所见所知,成壁钦都会慢慢知道。更进一步的话,魔尊的法力都是他的。”遥知解释了一番又问,“你是怎么知道,要往这个方向来找我的?”
褚庭岚道:“就是前几日毒发了,我没抑毒。你说过凭着毒可以找到我,所以我想试试反过来,说不定我也能找到你。可是平日里什么感觉都没有,只能毒发的时候试试……了。”
话说到最后,遥知已经转过身来,眼里含着关切,又有几分愠色,看得褚庭岚越说声音越弱。
“你看,事实证明是有用的。”他又辩解了一句,才默默闭嘴,去观察遥知的脸色。
遥知定是有气的,可那也不过是一瞬的事情,他更多的自然是关心。
“前几日我也毒发过,不知为何比平日要汹涌许多,所以这里的仙障不太稳,应该就是因为那个时候,你才能有所感知。我想魔族也是因为此才找到了大致方向。”遥知向前探过去,与褚庭岚四目相对,“下次不一定那么巧了,所以不要再试了。好吗?”
那张脸很近很近,褚庭岚能感受到温热得属于遥知的气息贴着面部拂过去。
他想回他“好”,可却在出口前扑捉到了那句话里的另一个重点,所以一张口变成了:“还有下一次?!”
怎么?!还想不告而别?!还想一个人离开?!
遥知忍不住低头笑起来,他觉得阿岚在威胁他,但是这威胁却让他心情无比愉悦。
“没有了,没有下次。我是想说,不要让自己再受那般痛苦。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找到你,跟着你。”
遥知说话间,撑在榻上的手被覆上一层温热。他低头去看,就见一只修长柔软的手将自己的手抬起来,放在掌心摩挲了几下。他一整个人呆滞住,诧异间缓缓去看褚庭岚。
褚庭岚半阖着眼,盯着自己掌中那只手。
好像这样试,力度还不够。
于是他松开手,撞进了遥知怀里。
遥知大概是被撞懵了,过了许久他才有所反应,抬起手臂将褚庭岚抱住。
“现在不觉得两个大男人之间别扭了吗?”遥知笑道。
“我发现,得多试试才知道。”褚庭岚答他。
遥知并不敢奢望太多,于他而言,今日已经算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恩赐了。
两人沉浸于对方的体温和气息,直到阙歌来敲门。
阙歌是被负责今日烧水的小抚催过来的,他自己一百个不情愿,却耐不住小抚一直叨叨“水早该凉了,族长怎么还不出来?”
阙歌想回她:你自己去看!
但又想起那人在里面,所以只好他自己硬着头皮来敲门。
“族长,药上好了么?”阙歌边敲边问,问完又立马自己接了一句,“哦,没好那我不打扰了。”
他转身刚走了两步,门就开了。
阙歌极不情愿的回头,看见门口站了两个人。
阙歌:……真是够了!
阙歌:“小抚今日负责烧水,她让我来问问,水早该凉了,您怎么还没出来。还有晚饭,想吃什么,该叫小抚准备了。”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您的伤怎么样了?”
平日里板着脸什么表情都没有,但遥知还是扑捉到了他的愧疚。
遥知拍了拍阙歌的肩:“皮肉伤,就是青了点紫了点,不碍事。”说完他就自然的去瞧褚庭岚,果然看到一双眼睛正瞪着他。
“咳咳,真的不碍事。”这话说给阙歌,也是说给褚庭岚的。
说完,遥知又正色道:“今日别让小抚准备了,我去清伯家吃饭。”
“您去哪儿?!!清伯家?!”阙歌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又指了指褚庭岚,接道,“带着他?!”
遥知越过阙歌,边走边回他:“你这不是很清楚么,给你个机会去小抚家吃饭。”
褚庭岚的震惊程度不亚于阙歌,但阙歌好像把他脑子里想说的都已经说出来了,所以现在两个人都无言以对。区别在于阙歌傻愣在原地,而他只能在遥知身后跟着走。
阙清作为阙氏最年长之人,住在这空山最上层,是褚庭岚没想到的。
仍然是依山而搭的木梯,明亮的烛灯却没有下层那么多,光线也就自然暗淡了许多。
遥知走得很慢,似乎在时刻关注着身后的阿岚,像是怕他会摔倒似得。
褚庭岚自然不会摔倒,但因为光线的问题,一阶阶的楼梯确实分不清。所以他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脚下,没注意自己顺嘴就把脑子里想的嘀咕了出来。
“这里怎么这么暗?”
等他反应过来时,遥知已经在向他解释了:“最上层只有清伯一个人住,所以越往上的路,就懒得有人经常来点灯了。”
褚庭岚意识过来,干脆接着问:“清伯年龄大了,为什么还要住那么高?还一个人住?生活方便么?”
“怪我,”遥知道,“重建的时候,将祠堂建得高了。清伯以前的家就在祠堂旁边,他习惯了,不想换别处。”
后面的那个问题,遥知没有解释。
他在这里重建阙氏,然后接来所有人。可是他没有想到,却空出来那么多。
那场毁灭,很多人都回不了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