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的军事会议,很快敲定了大致的行军方略。
此次袁绍出动总兵力三万二,其中骑兵两千,其余三万为步卒。
粮三十万斛,临时征调八千民夫,分批次送往酸枣。
其中袁绍亲领中军,大将颜良折冲左右帐前听用,许攸随军。
大将文丑为先锋,率千骑于前开路造桥。
大将淳于琼监粮,率步卒三千,并八千民夫以为后军。
大军出渤海,过魏郡,斜插河东,转进酸枣聚义之地。
散会之际,袁绍出声喊住许攸:“子远莫急,我有些事请教。”
许攸淡笑作揖:“愿为主公排忧。”
“我欲携显甫随军,你意如何?”
许攸愣了愣。
在他想来,袁绍问他的,必定是军、国之事,岂料到了这个节骨眼上,问得还是黄口小儿之事...
眼珠子提溜一转,许攸反问道:“主公是以人主问许攸,还是以袁本初问许子远?”
“哦?有何不同?”
“若是主公问许攸,此事断然不妥。主公若要培养子嗣,尚有嫡长大公子在,今弃长而扶幼,实为取祸之道。”
“混账!我何时说要弃长扶幼了!大不了我将其一并带上好了...”
袁绍这就纯属死鸭子嘴硬了。
先前他压根就没想过自己那野蛮生长的嫡长子袁谭,即便眼下袁谭已经表现出不错的军事素养。
可老袁满心满眼只有自个的小儿子。
不为别的,
袁尚英俊的样貌跟他年少时简直一模一样,而且与他更加亲近。
不像老大,哪怕在他面前表现得再恭敬,总觉得另有图谋,想要得到更多的好处似的。
说白了,喜欢可以挑出千般好,不喜欢可以挑出万般不好。
哪怕袁谭压根没有什么别的心思,他从小失去了生母,现在只是希望通过良好的表现多得到一点父亲的关注而已。
可就这,在袁绍看来,也是有所图谋,掺杂了算计的。
许攸笑笑:“若是袁本初问许攸,小公子大病初愈,确该领在身边照顾,身为人父偏爱幼子,情有可原,攸可前去游说安抚大公子使其无有怨言。”
袁绍冷哼一声,
自是听懂了许攸话里话外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
‘你若拿我当臣子,我可以当最正直的臣子。但你跟我讲交情,我也可以按照你的意愿干些你不愿意出面去做、且得罪人的事。’
袁绍当然知道,主公跟下属论交情没错,但要放任臣下坐地起价的话,导致的必然结果便是下属恃宠而骄、蹬鼻子上脸。
可偏偏在袁尚的事上,他还真可以违背原则的做出让步。
袁绍即将开口答应之时,
袁尚却在颜良文丑的‘阻拦无果’下闯进了军帐。
“显甫?你怎么出来了?”
袁尚深深的望了许攸一眼,这才转向袁绍,和揖拜了拜:“小筑里呆久了,憋闷的紧,出来溜达溜达。”
有外人在时,袁尚对袁绍还是保持着该有的尊重。
没别的,将心比心嘛,这老袁对自己掏心掏肺的,没道理作践人家。
袁绍心里高兴,在他映像中,袁尚病好之后,这还是第一次主动找他。
不过有些事他还真不好当着袁尚面说,于是吩咐道:“为父与部下说些事,你在外面稍待,爹片刻便出去寻你。”
“嚯!~既然背着我,看来你是真准备妥协了。”
“你听到了?”
袁尚点头,袁绍、许攸说话又没刻意压低声,刚才他就在门外,怎么会听不到?
“行了,这事你就别跟着掺和了,先出去吧。”
袁绍倒是不想妥协。
可他既不想带着大儿子妨碍他与小儿子亲近,又不想落人口实,现在只需要与许攸拉拉交情,这件事就能完美解决,还有什么比这更省事的办法吗?
袁尚直接笑了。
袁绍是一个好父亲吗?
分人,
对袁尚当然没的说,但对其他两个儿子,那可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在历史上袁绍为保证袁尚能合理的继承家业,甚至将袁谭过继给死去的兄长,对,没错,是过继!
照他这么玩,家庭能和睦才奇怪了。
人都是一样,不患寡而患不均,父母偏心眼酿成人间惨剧的比比皆是。
都穿越了,袁尚也想试着融入这个来之不易的家,
既然是家,当然不仅限于父母,还有兄弟。
在不确定他与其他两个素未谋面的袁大袁二呲不到一个壶里之前,他可不想直接直接把人推到对立面上。
重症嘛,下猛药。
袁尚淡淡开口道:“您是想我与老大、老二如您与后将军呼?”
袁绍腾得瞪大了眼睛,后将军...袁术!
他同父异母的胞弟,也是他最痛恨的人。
每每想起袁术那副颐指气使的嘴脸,他便气得牙根发痒。
本是同根同源,只因他袁绍是妾生子,便被那混账当奴仆般指使。
若非最后他过继到伯父袁成一房成为嫡子,现在还不知要受那袁术多少恶气!
最让袁绍痛恨的还不是袁术,而是生父的偏心!
可现在他在做什么?
挑动家庭内部矛盾?
这种常年累月的怨气继续积攒下去,最终又会结出怎样的恶果?
越想,袁绍越感头皮发麻,终是冲着许攸挥挥手:“传令,公子谭、熙、尚三人随后军一道出行。”
许攸笑盈盈的应喏,意味深长的望了袁尚一眼后,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