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平腰间插了两把手枪,脚上也穿了前日在山洞里捡来的高筒皮靴,咋看上去倒有几分电视剧里的土匪模样。
顺平得知师傅去世,这一天都苦着脸没有笑过。听了向阳的话,抬头望着远方道:“师傅让我走,肯定是料到自己不久于人世了,他就是死也守着他的使命,我也不能走,我要为师傅报仇,向阳哥,你说吧。咱们怎么办。”
向阳略一沉吟,找出两名驾驶员的枪,还从二人身上找到两副手持望远镜。对顺平道:“你会用枪吗?”
顺平摇头,随即又道:“我看像他们那样对着敌人开枪就可以,这个不难。”
“嗯,我来教你。”
“哈哈哈…”林琪躺在地上大笑。
向阳不解地看着林琪,顺平却喝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天真啊,他们还有十几个人,还配备有冲锋枪,就凭你们两个人,两把手枪。怎么弄死廖小志?放狗咬吗?哈哈哈…”
他的话说得难听,但这是事实,顺平听了正要发作,却被向阳拦住了,这时林琪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廖小志来电。向阳也不理会。冷笑道:“林琪,你的鬼主意最多,你倒是说说看,我们要怎么做呢?”向阳问道:“下面那些守卫都是咱们的兄弟,我可不想与他们交手,只是想抓住廖小志。”
“这样吧。”林琪得意道:“这件事你们还需要我的帮助。”
“怎么帮?”
“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吗?”顺平直言问道。
林琪咧嘴笑笑道:“现在那群兄弟都是我带来的,他们听我的话,只要我回去,告诉他们廖小志的真正目的,咱们枪口一致对外,我先下手抓了廖小志,省的你们出手去送死,怎么样?”
顺平皱着眉头,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你不是拿我们当小孩子耍吧。”
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廖小志来电。
林琪缓缓道:“本来我就打算离开他的,所以带走了这些石莲,我不愿意与他合作就是知道他心狠手辣,这些兄弟没一个会有好下场,现在既然走不了,我愿意和你们合作,但是我要带走这些石莲。”
向阳深知此人不仅自私自利,而且反复无常,不可深信,冷冷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饶队,廖小志阴险毒辣,卸磨杀驴,你是第一个遭殃的,接下来就是我了,要是让他得到石莲,我们这些人没一个能活着离开,我看得很清楚,不可能再跟着他。你杀了我又能怎么样呢,那些兄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哼,你不过是想要逃走,照你所说,你回去还要带走这些石莲,我们这不是放虎归山吗?”饶向阳听完,已然发现了他的真实意图。
林琪又是咧嘴一笑,讪讪道:“若是带不回去,他根本不会相信我,我们那有机会下手?”
“好,我就相信你一次,你也不用做其他的,回去之后,你先把这件事向上级汇报,申请扣押廖小志,然后彻查此事,我猜武装部的领导也不见得会相信你,而且要抓他必须拿到检察院的缉捕令,我们拿不到,所以咱们要抓廖小志只能是私自行动,咱们武装部不能干这样的事,这样吧,你把那些兄弟们带走吧,你们回去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好了。”
三人算是达成了初步共识,向阳脸上仍没有一丝轻松,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他解开林琪的绳索,又对林琪道:“你最好不要玩什么花招,若是我把你背叛的事告诉廖小志,你想想看,他会怎么对你。”
林琪拿了石莲上路,手机再次想起。看着他拿起电话,慢慢走进树林,顺平问向阳:“你觉得他会信守承诺吗?”
“不会”
“那你还让他去?”
“把他留在身边有什么用呢?放他回去也不能怎样。以廖小志的为人,决不会再信任他,就看他们谁先发难,如果林琪治住了廖小志,我们就不用出手,如果廖小志治住了林琪,他们也有一番内耗,那时我们的机会更大。”
顺平问道:“咱们不可以悄悄过去,暗中抓人吗?他一回去,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行踪了。”
“暗中杀人是容易,可我们不能杀廖小志,只能将他交给警方,由法律来制裁。”
顺平无奈感慨:“唉,他现在可是大功臣大救星,警察会抓我们才对吧,这种人就应该给天收,天要是不收我就收了他。”
“咱们都不能杀他,现在就看林琪怎么做了。”
“嗯嗯”
二人正谈话间,忽听林中发出一声狼嚎,三条狗不约而同地警惕起来,顺平喊一声道:“不好,林里还有个人。”这时才想起那断手的人还晕倒在林中。
三条狗当先跑去。二人跑进林中看时,两个人都不见了踪影,料是被野狼拖走,也不再理会。
风声越来越大,二人只好回到栖身的偏崖之下休息,林琪回去之后,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向阳发了几次信息,始终等不来他的回复,只能作罢。
当夜又下起大雨,顺平打来一只野兔,木柴燃过之后就是红红的木炭,这种木炭能将野兔烤得金黄鲜美,顺平很小的时候就掌握了这门技艺。
“你师父不在了,你以后打算去哪里?”外面雨声淋淋,二人坐在火边,碳火的红光照得他们脸色微红。
“我呀,我师傅说了,花匠有花匠的使命,我就跟我师傅一样,以后还守着这棵树就是的。”顺平很是淡然,对他来说,这样的生活既是早已注定,也是最佳安排。
“要是我们失败,树被廖小志砍伐烧毁呢?”
“那我就寻找下一棵鬼凤秋,继续守护它。”
“唉”向阳叹气道:“说实话,如今这社会大不一样了,像你们这样使命感强烈的人已经不多,但是作为朋友,我还是不忍看你一生都耗费在此。”
“哈哈…”顺平笑了笑道:“饶队长,你有你的使命,我也有我的,有多少人没有使命啊,那些为了钱活着的,为了名活着的,到头来总会伤害了别人,我不想为了自己的使命伤害别人。”
向阳苦笑道:“是啊,太多的人没有活明白,总去追求一些虚无的欲望,害己伤人,你守着这棵树也是保护生灵啊。”
“你呢,你帮我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也许是正义?哈哈哈…”向阳自嘲一般发问,然后又哈哈大笑起来,许久才道:“我跟你一样,是土生土长的苗疆人,深知苗人都是依靠自然生存的,森林孕育了苗人的祖先,苗人的后代却想侵占森林,毁灭森林。近年来,人们大肆砍伐狩猎,城市不断扩大,大量的野生动植物灭绝,在利益的驱使下,人们不断入侵。你师傅说得对,从某种层面上来说,鬼凤秋也是保护森林的屏障,爆发的疮毒正是自然给人类的警告,是一种有力的反击。”
顺平似懂非懂,他不明白这和向阳做的事有什么关联。
向阳继续道:“你们做得对,这棵树仍有留下来的必要。但是必须与外界隔离开,希望经此一事,所有人都能意识到,森林也有残酷的一面,也有反击人类的手段。”
“是啊,人本是自然的一部分,大家和睦相处不好吗?就像我跟我师傅,和山里的动物树木都处得很好啊,和外面的人反而处得不好。”
向阳微笑道:“很多人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做不到,世人皆贪啊,看到了好的东西就想据为己有。廖小志如此,乔伯兴如此,林琪也是如此,你有责任保卫这片森林,我也有责任,苗疆人都有责任。”
二人一直谈到深夜,雨也下了一夜,后半夜渐小,淅淅沥沥的,风还是很大,是不是卷些雨点进来,三条狗已是躺在火边睡着了。
清晨,雨停了,二人一同爬上山顶眺望,一看之下,直把二人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廖小志又命人驾起油锅,准备炼油,林琪手臂挂在胸前,跟在他身边,状甚恭敬。
向阳正看着林琪生气,顺平却似早料到这个结局,满不在乎,摆弄着手中的望远镜,这对他来说可是个新鲜玩意,他将望远镜看向了远方的大树。
由于距离太远,以前只能看到一个高大树影,院中人物也只看个大概,这时用望远镜看,一切纤毫毕现,每一片树叶每一根枝条都看的分明,那些树叶明显和以前不同了,一种难以察觉的变化正在发生,他发现了,只是说不出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