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欣赶忙蹭了蹭旁边的乔伯兴,可是老人就像死了一样,全没一点动静。
廖小志仍然冷着脸道:“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我觉得他太聒噪,给他注射了镇定剂,可能剂量大了点,他直接睡着了。一会儿会醒的。”
“你绑着我们干什么,一个老人,你还怕他逃走不成?”
“我当然不怕他逃走,不过他对我来说很重要,不能出一点差池,你们乔家在全省的医疗系统都有人,你们爷孙俩将是我打开菇油市场的钥匙。”廖小志生性阴沉,即便胜券在握,也一点不张扬,力求做到万无一失。
廖小志走到乔伯兴身旁,在他身上摸索什么,乔欣正要发问,却见他从老人的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用乔伯兴的手指解了锁,打开翻看,只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看完对守卫道:“还好咱们先下手。”
“怎么了?”他身后一名高个男子问道。
“他们只派了三个人去采石莲,我们有六个人。他竟然想以三个人杀掉我们六个人,难道,他们还带了其他的武器吗?”
“他们有备而来,刚才那两个人都穿了防弹背心,要不是咱们在远处用狙击枪,只怕还不好料理呢。”乔欣没见过这个高个男子,他手上正提着一支长枪,应该是廖小志的援兵。
“教授,这些保镖要抢药啊,咱们要不要去支援?”
“不用下去,你们到溪边埋伏,等会儿看看上来的是什么人,如果是那些保镖就立即狙杀。”
太阳下山了,从山谷向上望去,天空好似一扇窗,窗外没了灯光,山谷也就陷入黑暗。
廖小志拿着手机捣鼓,时不时发出不耐的咂嘴声。
乔伯兴已经醒来,祖孙俩坐在一处。溪水不像早上那般汹涌奔腾,回到了原本潺潺温顺的模样。
廖小志等得不耐,正想派人下去寻找,便听一人回报:“有人来了。”
“什么人?”
“是我们的人。”
只见夜幕之下,一个摇摇晃晃的黑影,左右肩上各挎了一个大包,虽然疲累至极,仍不愿将包交给旁边的战友,直到见到廖小志,林琪才疲惫得瘫坐在地,他只说所有人都死了,没有人去怀疑,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那些石莲,满满两大包石莲,是那两大箱子鲜血换来的。
回到石屋时已是晚上十点,刚到院坝里,老花匠差点以为走错了地方,只见石屋外的平地上早已支起了五口大锅,地上整整齐齐地放满了食用油。
见到这场景,老花匠立刻明白了,大笑道:“哎,廖同志,你还真是个心急之人啊,你把石莲带出去熬炼不好吗?非得费这么大劲搬到这里,何苦来哉?”
廖小志皮笑肉不笑,冷冷道:“呵呵,一来嘛,这熬炼的方法只有您老人家知道,还要麻烦您指导指导。二来,我也不能亲自带着石莲走啊。您和我都还离不开这里,医院的病人又不能等,所以咱们就在这里熬炼了,老先生,请吧。”
“我倒是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个急功近利的小人。”乔伯兴已恢复了自由,因为廖小志不相信他会逃走。
当老花匠提出清洗石莲时,廖小志阻止道:“又不是拿来吃的,还有必要洗吗?”
“嗯。也是也是,还是你们文化高的人想得通透啊。”老花匠揶揄了一下,自去指导熬炼,廖小志与洪教授始终跟着他,都想看看熬炼菇油是否有什么秘法。
乔欣祖孙坐在石阶上,二人已成了阶下囚,乔欣问道:“爷爷,同样都是救那些病人,您和廖老师为什么要这样互相算计呢?把病治好不就完了吗?”
“是啊,我们都想治好这病,可是他想的可没那么简单啊!”
廖小志听到他的话,回头看了看,又面无表情地去看老花匠。
“除了治病还有什么?”
“治好了病呢?这些石莲应该如何处置,这棵树又该如何处置,你想过吗?”
乔欣疑惑地摇了摇头,廖小志已跟着老花匠走得远了。
乔伯兴叹气道:“傻孩子,你看看我,这么大把年纪了,费尽心机弄出这么个事来,为什么?”
“您都是为了自己和乔家的名声。”
“名声,是啊,我想得到石莲,治好那些病人,也是为了名声,这名声二字可害得我晚节不保,可是我终究是只想治好那些病人呀。”
“廖老师呢?他也是为了名声吗?”
“不,你看他做的这些事,他不是为了什么名声,他是另有所图哇,廖小志本不想来神木县支援,这种事,说出去好听,可风险太大,收入不高,我知道他这些年来一直没挣到钱,正是利用这一点,我才说动了他,我谎称知道药方,并答应将药方给他,而我和我的家族,需要他这个皮肤病权威的认可,他是专家组领队,只要他出来说句话,承认我们做的贡献,咱们乔家就是治愈本次疮毒的最大功臣。”
乔欣打断道:“所以廖老师答应,将病人从各方面设施都更完善的镇卫生院转移到我们家医院。这也是您安排的?”
“不错,我们都信心满满,这一切都是为了治愈鬼凤疮做准备。”
“所以从一开始你们就在谈一场交易,然后各取所需是吗?”
“是啊。”乔伯兴打了个哈欠,像是有些累了。“现在他知道这药方只是一种蘑菇,他已得到了药方,我却一败涂地啊。”
“爷爷,不要紧的,咱们什么都不要,只要安全回去就好。”乔欣宽慰爷爷。
“我呀,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我感觉得到,再说了,我闹出这么大个祸事,回去也只能在牢里过日子了。”
“我们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要不我请廖老师送我们回去,等待法律制裁吧,不管怎么样,全家都会和您一起承担的。”
“不,傻姑娘,他不会让我走的。”
“为什么,他要钱,您要名,为什么不能和平相处呢?非要弄成这样吗?”
“问题就在这里了,你知道他怎样才能得到钱么?”
乔欣正疑惑,摇了摇头道:“不知道,现在知道这药方的人太多了,他拿去也卖不了钱啊!”
乔伯兴点了一支烟,长长吐出一口,缓缓道:“他呀,他不是要卖药方,是要卖药啊。”
“卖药?这些药都不一定够用,哪有多余的拿来卖,而且这些药也应为公家的,怎么会流入私人手里呢?”
“你想啊,这些药不够用,他可以再造一些,只要有血,就有源源不断的药。”
乔欣吓得大叫道:“您的意思是,他要生产更多的要储存起来,然后卖给那些病人?可是,可是,这病……”
“这病嘛,自然可以再散播一次的。”
乔伯兴接着道:“我主张留着这棵树,把它保护起来,封闭起来,只要这棵树不死,其他地方也就不会再出现鬼凤秋。可是,他却主张将树毁掉。”
“他已经得到了药方,为什么还要毁掉这棵树?毁掉了岂不是没有病了?我不明白,难道你们就为了这个火并吗?”
“孩子,你从小就非常聪明,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乔欣思索片刻,摇摇头道:“想不通。”
“哦,你不知道那药方,所以你想不通,我告诉你吧,想得到药必须有这棵树。”他做了关键的提示。
乔欣忽然醒悟道:“您的意思是,他毁掉这棵树,别人即便有了药方,也得不到石莲?但是……”
“是啊”乔伯兴打断道:“你能想到的他早想到了,毁掉了树,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有药。”他说着指了指那些油锅。“这病毒,他却可以保留呀,他随处散发一点病毒就会引起一场场灾难。那时只有他手里有药,你想想,那些救命的药将价值万金。”
乔欣越听越惊,额头上早出了现在豆大的汗珠,他全没想到,平日里大义凛然的廖教授竟是这样的人,平静的面孔下藏着这样一颗歹毒狠辣的心。
众人一直等到菇油熬好,直熬到凌晨两点,菇油冷却装瓶之后,连夜送到镇上医院里,洪教授负责押运,廖小志还让乔欣一同回去,乔欣必须保证将药送到医院,既不能自己私吞,也不能让别人带走,乔伯兴留下,这能确保乔欣将药送到医院去。
连续晴朗了多日,太阳也似有些疲惫,躲在云层后不露头了,天空阴惨惨地没有一点光亮。
清晨,直升机的轰鸣声唤醒了清晨的群山,廖小志早带着所有人忙活起来,院中放了两只大桶,桶身上清晰地标着200L的字样。那是昨晚刚从神木县运来的,他们先将血浆倒进桶里,然后用直升机运送到山顶去。
众人正在忙碌,忽听一声大喝道:“廖小志,你们要干什么?”
这声音透着威严,却难掩苍老之感,说话的是老花匠,他刚从山里回来,背了一背篓青草,这时随便扔下背篓便跑过来道:“昨晚炼了那么多油还不够吗?”
“那些肯定不够啊,而且我们总要留些备用药,炼一些放在仓库里。”廖小志这话说得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