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1)

汽车开动了,左右无事,顺平便想睡一会儿,这车虽然老旧,好在车上还有空调,车上乘客,不管老的少的,都在低头看手机。他身上带了个老人机,那还是师傅给的,除了睡觉他几乎没事可做。正当他将要睡着的时候,后座并排的两人开始谈起来,声音很大,又在顺平后侧,听得清晰。

有人在后座说话,哪里还睡得着。顺平侧头看了看,是两个中年男人,左侧一个老汉,是个农人模样,右侧却是个斯文的中年人。

睡眠被扰,他也不去埋怨别人,以往坐车也是这样,总有些人在大声说话,好似要把话告诉所有人,顺平山居多年,对这些人不但不生厌,反而喜欢听他们谈论,这时也被两人谈话吸引,更留神倾听。

只听左侧靠窗的农人道:“陈老师,你是寒山人,我听说你们寒山以前可是个富裕的地方,后来慢慢衰败,很多人也搬到了外地,这是为什么呀?”

右侧那人叹气道:“寒山镇是神木县最西边的乡镇,寒山以西便是绵延数百里的大山,山里药材野兽取之不尽。从前人们靠着打猎采药也确实过得不错,后来随着人口增加,捕猎和采挖也在加剧,很多珍贵药材都绝了种,后来人口增加,口粮不够,大家只能砍伐森林,开垦生地咯,听我父亲说,有时放火烧山,几天几夜大火不息,晚上时常能听到山上野兽的悲号。”

农人也叹气道:“唉,可是开垦出来的荒地也没啥用,到处都是乱石,即便勉强种下也长不出几个庄稼,听说丰收年月也根本不够吃呢。”

“是啊,森林被破坏了,人们的生活反而变得更窘迫,虽然后来都吃上大锅饭,但寒山镇耕地太少,那时的公社还时常无米下锅呢。”陈老师说着,二人都笑了笑。

“你这一说我倒想起一件怪事。”农人的声音低了很多,透着神秘。

这时车上很多人的注意力都被他二人吸引,很多乡下人也都不再玩手机,想听听有什么秘闻。

他话音刚落,陈老师立马道:“你是说灾荒时期寒山人全被饿死的事吧。”

“是是是”

“这事已经说不清楚了,以那时的历史资料看,全国都在闹灾荒,没饭吃也是正常的。”

“巴塔巴塔”两声打火机的声音,顺平闻到一股熟悉的旱烟味儿,乡下人上了点年纪都爱抽旱烟,他们觉得纸烟不过瘾,顺平的师傅也爱这口。

农人抽了两口后接着说道:“你这么说,莫非灾荒那几年寒山镇的人就全被饿死了不成?”

农人似乎控制不好自己的音量,不知不觉地加大了声音,车外隆隆响着,但全车的人都能听到他说话,连司机也转头看了看他。

这二人谈论的正是神木县有史以来最大的谜题,旁人也来了兴趣。

“不是饿死还能怎地,你不会觉得寒山人是被山里的野兽吃掉的吧。”这话逗得车上乘客一阵大笑。说话的人是右侧靠窗的单排座上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子,面皮白净,穿件短袖衬衫。

这时司机也开口了,因为背对着众人,他说话时几乎是扯着嗓子喊的,每喊一声还将头抬一下,他大喊道:“也没有全部死,有很多人出去避难了。”

没人在意司机的提醒,不过这几声还是证明了司机的存在。

陈老师开口了,大家都不再说话,在这种知识匮乏的地方,知识分子往往具有某种权威,他缓缓道:“一般情况下,的确不可能全被饿死,饥荒持续了三年多,后来到这里的人说,寒山周边几十里地都不长树木,城内到处都是尸骨,有专家分析,主要原因还是饥荒,但在当时那种复杂的环境下,死人都没有掩埋,很有可能引发瘟疫等传染病,关于动物吃人纯属无稽之谈。”

听到陈老师的解释,大家都觉有理,也不管是哪位专家所说,只是这个话题历来是谜,各种猜测都难以服人,关于瘟疫的说法也有人提出异议,只因从未听说过这么厉害的瘟疫,全镇竟无人生还,再说了,这样的瘟疫在史书中也不可能只字不提。

尽管如此,这已是目前最站得住脚的一种猜测,这个话题似乎告一段落。

农人老汉又提起另一话题道:“哎,最近寒山镇发现一种罕见的皮肤病,已经传染了不少人,你们听说了吗?”

此言一出,不管有没有听说过,所有人不约而同向他看来。

当下有人说已经发现好几人被传染,有人说已经治好了,又有那不知道情况的,连忙问怎么回事。一时间车内话音四起,颇为嘈杂。

司机不时插话,因为他声音大,又是开车的,大家不得不注意他的发言,他仍是扯着嗓子喊道:“省里都来人了,派了个什么专家队,专门研究这个病的。”

他这次说的话不仅证明了他的存在,还证明了寒山镇有一群特殊的存在,对于省里来的人,素来能得到小镇苗民莫名的尊敬。

右侧靠窗的男青年再次证实道:“不错,他们现在就驻扎在镇里的乔氏医馆,还派了警察看守呢。”

众人都“哦”了一声,像是刚得知这件事。又似有些惴惴不安,忽有一女人尖着嗓子问道:“那到底会不会传染啊,死没死人啊!”

“是啊是啊…”这话道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众人皆来附和,希望有人解答。

只听陈老师刚说了一个“这”字,司机那大嗓门又响起道:“没死人,皮肤病还能弄死人吗?听说也就是全身长些红点,就像出水痘一样,我儿子去年出水痘还想请假来着,我看他活蹦乱跳的不像生病,硬是将他赶去上学了。”他说完便自顾哈哈大笑起来。

听他说得若无其事,大家也有些放了心,陈老师这才解释道:“这种皮肤病以前没见过,也不是水痘,听说是一种新病毒引起的,很难治,还会传染,不然也不可能引起省里面的注意,不过大家放心,专家组来了一切都能解决,应该很快就能研发出医治的药物。”

众人闻言都“哦”了一声,顺平始终一言不发,听了这么多趣事也无心睡眠了,只靠在椅背上眯着眼。

这时又有人将话题岔到别处去。还是右首车窗的青年人道:“说来也怪,专家组到来,竟然不在镇医院搞研究,反而选了一家民间医院,虽然乔氏医馆很有实力,但设备终究还是不如公办的镇卫生院吧?”

顺平身后农人老汉将窗户拉开,阳光斜射到顺平脸上。窗外风声呼呼,不时有一两辆车从旁驶过,带出嗖嗖之声。

老汉将烟袋在窗户上磕了两下,顺平知道他抽完了旱烟在抖烟灰,老汉抖完了烟灰还咳嗽两声吐了一口浓痰才将窗户关上,拉上了窗帘。

闻得青年之言,农人先是“嗯”了一声,又被司机插话喊道:“乔氏医馆可不简单啊,远的不说,你看在咱神木县哪个乡镇没有分铺,据说人家还要把分铺开到省城去嘞。”

他话音刚落,农人接着道:“乔氏医馆后台硬着呢,乔家在省里市里都有人,又是世代研究中医苗药,很多大医院治不了的病他们都能治,而且花钱还少,就说这次这个皮肤病吧,西药根本不起作用,所以县里负责接待专家组的副县长乔万年才将乔氏医馆定为本次专家组的大本营。”这一番解释显得颇具权威,这老汉好像知道不少内情。

“哦,那这个副县长乔万年和乔家药铺又是什么关系呢?”这回轮到陈老师不解了,他的话带着些许明知故问的玩味儿,顺平看不见他有何动作,但是听声音明显是对着靠窗的老汉。

老师仿佛在提醒全车的人,司机的反应总是最快的,毕竟全车的人都闲着,只有他一个人在干活。他闻言立马喊道:“这还用问嘛,肯定有关系啊,他也是乔家人,有这样长脸的好事怎能不往自己家里揽,明知省里的专家们肯定能治好这病,到时候他老乔家也算有功之臣啦,人家还不给颁个奖啥的。”

他这说法还算有些见识的,众人纷纷感叹,如梦初醒,在这些苗人群体里,司机时常往县城跑,算是能够接触前沿信息的人了。

听到这里,顺平忽想起今天见过的那个美女,她也姓乔,当下从衣兜里摸出那张卡片,头一行是“乔欣”两个较大的黑字。那是她的名字。下一行写着四个小字“中医专家”。

“莫非这个乔欣也和乔家医馆有关?”顺平心里这般想着。

忽听身后老汉那颇具威严的声音道:“关系当然是有的,乔万年是主管医药卫生的副县长,他父亲是前任省中医院院长乔伯兴,听说他姐姐姐夫也都是县中医院领导。不过关系归关系,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人家敢做这事,肯定也有些能耐嘛,毕竟西医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的,要是转到他药铺里也没啥转机,还不砸了自己招牌。”

右侧那青年一声长叹道:“害,这还用说嘛,病总是要治好的,不管用中医还是西医,或者中西结合吧,有专家出马不可能搞不定,乔家人早把这事看得透透的。”

后来众人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闲事,后座靠窗的老汉见闻也多,很多话题都由他挑起,讲的净是神木县的奇事,一会儿说亲眼见过一株草药卖出万元高价,又说森林中有虎头熊身的怪兽,后来越说越奇,众人有些觉得纯属子虚乌有的无聊事,有些又觉得疲惫,各自玩手机或者睡觉,不一会儿便响起鼾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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