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源和许流名从小就在一个院子里,一起玩着一泡尿洒出来的泥巴,玩着过家家长大的。
后来一起经历了不少事情,
上过战场,一人去了医疗队,一人去了一线战场。
战争太过残酷,两人随着自己的部队不断流离,本以为这辈子已经再也没有见面机会了,结果十几年前,在四九城,两人再次见到了。
不过一个成了仁心堂的第一大夫,一个成了手握重权的吏部部长。
身份上的差距并没有让两人的关系有丝毫疏远。
两人卧席而谈,交流着这么些年的故事。
从那时,田源就知道了一个事情,许流名的腰里,有一颗子弹。
当年在战场上留下的子弹。
当时医疗条件不好,子弹并没有取出来,等到现在医疗条件好些了,这子弹早已和骨头长在了一起,要取出来,几乎要打断脊梁柱了。
许流名没去冒这个险,
用他的话说,好日子才过了没几天,万一这手术没下来,不就浪费了那么多兄弟用生命创造的新华夏嘛。
田源也明白这个道理,
靠着田源的顶尖国医之术的调理,针刺、艾灸、汤药良方,许流名也支撑了这么些年了。
不过,
随着年龄的进展,还有不断的反复的同法治疗,许流名的身体已经渐渐的有些扛不住了。
这让田源有些焦急,
他并不想看到自己这老友走在自己前面,
毕竟小的时候,是许流名背着他走过不少夜路的。
所以,
当确认下来那被称之为神医的人用的是砭术的时候,田源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许流名。
他想让许流名过去看看。
并非他不想去找那神医去许流名家里,
但这求医二字,
田源知道这两个字的重量,
不拿出诚意来,别人是不会尽力的。
但,
田源又有些踌蹴,
一则现在许流名这身体本就不好,出入都得靠轮椅;
二则现在大冬天的,天寒地冻,若是着了些伤风感冒,可能腰病没治好,反而把自己命也搭了进去。
心头有事,寝食难安,彻夜难眠。
一大早,当天刚亮的时候,田源下定了决心,打出了这一通电话。
“喂,源儿?”
电话那头的声音打断了田源依旧飘到远方的思绪,忙回过神来,“刘部长!”
“你特么找打是吧?”
许流名是在一线战场上抛过热血的人,豪迈不拘,开口就是一阵芬芳,
“呵呵。”
田源笑,喊:“许大哥。”
“哎,这不就对了嘛。哈哈...呃”
许流名哈哈大笑,但笑声戛然而止。
“许大哥!!”
田源疾呼。
“没什么事,老病犯了,话说哪天你空了,我再来找你帮我开个药方?”
“许部长,我去帮你拿吧。”
电话那头传来了女声。
“你去哪叫什么话,是我看病还是你看病?!”
许流名声音有些严厉。
作为在一线战场活下来的人,许流名对于医生的尊重,那是打心底的。
“哎,许大哥。”
田源整理了一下语言,“我这边听说有个大夫不错,你想去试试吗?”
“听说?”
许流名楞了一下,“以你在四九城的地位,听说有个大夫不错?难道不是四九城的?”
许流名对于田源在国医界的地位还是比较了解的,
虽然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或许田源不算是最好的国医大夫,但也算是第一梯队的,
以他的地位,也只是听说,
很显然,
那位不错的大夫,必然不是在四九城。
“就在四九城,东城。我也昨天刚听说的,本来想先去看看,不过明儿不是就小年了嘛,你也知道,小年之后工厂停工,别人就不上班了。”
“工厂??”
许流名差点没吓一跳,
“对,一个工厂的医务室的医生.....”
“.......”
许流名无语了。
许流名看过不少的医生了,但那些医生,不是国医圣手,就是留学归来的西医学者,
但现在,
自己的好友竟然推荐自己去找一个工厂的医务室的医生看病。
许流名有那么一瞬间,
觉得自己可能老糊涂了,或者田源老糊涂了。
“你确定?”
许流名问。
“恩。”
田源沉声开口。
许流名倒也知道田源不会害自己,他很确定既然田源会让自己去看那个大夫,那么,田源必然有他自己的道理,显然自己这位至交好友是很认可那个他昨天才听到的医生。
不过,许流名依旧沉思了不短时间,这才答应了下来。
“行!”
田源满脸皱纹散开,露出了一个笑容,“那我就在红星公社轧钢厂门口等你。
“红星公社轧钢厂....”
许流名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