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老实点,进-去吧你!”
衙门西南边,一-个高个子捕快用麻绳吊着手臂,将一-个短衫打扮的老翁,一脚踢进了班房。
他旁边站着一-个圆脸壮汉,身着青色官袍,双手抱臂。
他就是长安县县尉,刘武。
刘武大声呵斥道:“胆大包天,居然敢当街冲撞捕快,真是活得不耐烦。”
“爷爷,不要关我爷爷!”一-个留着总角,只有五六岁的小男孩,双手抓-着班房的栅栏,大声哭喊道。
老翁艰难的爬起-来,咳-嗽道:“孙儿走,快走。”
刘武嘴-角一弯道:“本县尉也不是什么残忍的人,既然你的孙子想和你呆在一-起,那就也关进-去吧。”
高个捕快会意后,打开牢房,将小男孩也拎了进-去。
这时候,卢达走了进来。
圆脸壮汉见到,脸-色如瞬间七十二变,堆满笑容道:“卢京兆尹,您怎么有空来这-里?真是大驾光临。”
班房中的老翁,听见是京兆尹来了,打起精-神喊冤起-来:“冤枉啊,冤枉啊!青天大老爷。”
哪成想,卢达瞥了眼班房道:“刘武,看来你的性子还是没变啊,赚钱就赚钱,但记住不要闹出人命来。”
刘武笑道:“瞧您说的,下官哪里是敲诈。这老头在街上驾驴车,冲撞了我县衙的弟兄。这是抓捕归案,罪有应得。”
老翁顿时瘫坐在地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京兆尹居然和刘武是一伙的,他不是个青天大老爷!
他原本好好的架着驴车,带着孙子一-起,来长安城卖点自己腌制的大白菜。
谁料一-个捕快忽然倒在驴车前,说自己撞了他。
结果他和孙子,就被带到县衙来,关进了班房。
卢达道:“我管你是不是敲诈,我现在找你们县令有点事儿。快点带我找他!”
刘武带着卢达,来到衙门三堂。
右边的堂屋,是县令罗士新的起居办公的地方。
咚咚咚,刘武大力敲了敲门。
刘武尴尬道:“不好意思,可能罗县令,他还在睡觉……”
卢达不耐烦了,飞起一脚,直接踹开了大门,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这时候,他却看到了一片狼藉的场景,地上都是散乱的衣服。
罗士新急急忙忙穿衣服,裤子都套到头上去了。
“卢,卢京兆尹,您怎么来了?下官,下官刚刚身-体不适,故而还在睡觉……”
卢达看了眼床上,还坐着个女子,刚刚穿好衣服,非常年轻。
这是在睡觉?
“罗县令,本官怎么记得,你只有一-个明媒正娶的正妻,这女子是何人?”
罗士新总算把裤子正确的穿上了,他尴尬的说道:“是,是下官……额。”
卢达翻了个白眼,无语道:“我不管你在搞什么,今天来我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的。”
“接下来,楚王李宽,可能会来这-里调查有关女子儿童失踪案的细节。我希望你一定把案情隐瞒住!”
罗士新疯-狂点头道:“是,下官一定办到!”
卢达又看了眼那-个女子,他知道罗士新好女色。于是说道:“很好,如果你能够做到,本官可以事后请你去一-次醉花楼。”
醉花楼是长安最繁华的勾栏之地。
罗士新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不管这李宽如何威逼利诱,下官都不会说出去的。请卢京兆尹放一万个心!”
..............
长安县衙,卢达离开半个时辰之后。
李宽带着纪纲一人,来到长安县衙。
李宽看着八字大开的县衙,说道:“崔家失踪案,必须要先找到之前被掳走人口的名单。才好接着查下-去。”
“而且父皇给了我长安县令的位置,正好进-去把现任长安县令赶走。”
“纪纲,走。”
很快,李宽来到了会客花厅。
长安县令罗士新腆着笑容道:“楚王大驾光临,不知找下官有什么事-情吗?”
李宽道:“近些日子,长安城中,总有妇女儿童莫名失踪。你应该知道吧?”
罗士新挠了挠脖子道:“似乎是有这样的传闻。”
李宽命令道:“我奉父皇的命令,彻查此案,希望你将失踪人口名单交出-来。”
罗士新眼珠子滴溜一转。
卢达可是吩咐过他,不能将失踪案的细节透露出去。
虽说李宽是皇子,地位比较高,但卢达可是他的顶头上司。
一-个是山高皇帝远,一-个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怎么选择,他心中瞬间就作出了判断。
“下官都说了,这些都是民间的传闻。”
“县衙这边,没有接到过百姓报案,所以也没有什么失踪人口名单。”
李宽眯了眯眼睛。
果然。
现任长安县令,是个尸位素餐的家-伙。
崔家放高利贷后,将还不起钱的借债人,拉去当奴当婢的事-情,太多太多。
怎么可能一-个报案的人都没有。
罗士新在说谎。
然而,这时候李宽并没有立刻揭穿罗士新,他也没有证据,于是他站起-来说道:“罗县令,我和属下,要在县衙中搜查一-番,没有问题吧?”
罗士新道:“当然没问题。”
他心中很轻松,所有和失踪案件有关的卷宗,都被他藏起-来了。
两-人刚刚走出花厅,还没来得及去查档案。
便听到西南方向,传来一-阵混乱的声-音。
“啊,冤枉啊,冤枉啊!”一-声声的惨叫,不-断传出。
“给不给钱,给不给钱!”一-声声怒喝声跟着传来。
与之伴随着的,还有啪,啪的鞭子击打声。
更让人奇怪的是,甚至还有童声在大叫爷爷。
这些声-音,都是从西南边的班房传出-来的。
李宽对纪纲道:“走,过去看看。”
两-人来到班房旁边,便看到,栅栏中。
一-个老翁被绑在柱子上,圆脸壮汉手持沾水的藤条,鞭打着老翁的后背。
而在旁边,一-个小男孩,被高个捕快单手按在地上,不停挣扎着。
李宽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对纪纲示意。
纪纲呵斥道:“你们在干什么?都停下来。”
刘武上下打量了李宽一遍,忽然想到之前卢达说过,楚王李宽会来。
眼前这人外貌倜傥,衣着高贵,难道就是楚王李宽?
“禀楚王殿下,属下是县尉刘武,正在审问犯人。”
李宽问道:“这犯人苍颜白发,估计连走路都喘大气。犯了什么错你要如此鞭打他?还有那-个孩子,他是谁?”
小男孩很机灵。
他突然开口道:“楚王殿下,这是我爷爷,他是冤枉的啊,他真的没有冲撞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