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熙就那么目不转睛的盯着雪雁,生怕他一紧张出点意外。虽然雪羽与雪雁相距不过五步,但贝熙依旧紧张雪雁。
雪雁相貌出众,身材挺拔,阳光斜打在脸上,就犹如从画张里走出来一般,不食人间烟火。
阶梯分为三段,每段都有八个台阶。雪雁平时花很多时间来针灸和练习走路,此时在这么多双眼睛的瞩目下每上一个台阶都是那么的用力,只为了达到完美。
贝熙盯着雪雁的每一步,在准备上第三层阶梯时,雪雁停下步伐。
雪羽准备上前,贝熙先他一步奔向雪雁,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雪雁,你的衣摆沾到灰了。”
雪雁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向贝熙。他确实过度紧张,使得双腿太过用力了。
贝熙看了雪雁一眼,蹲下用自己的袖子替雪雁轻拭着衣摆,趁机捏了捏他紧绷的小腿,起身后替他大概整理了一下没有乱的长衫,声音极小的说:“放轻松。”
雪雁拍了拍贝熙的肩膀,依旧笑而不语。
贝熙的举动太过明目张胆,大家心思各异,大多数偏向男女关系。夜绝楼的人可不这么想,夜莺是什么人他们最清楚,性情极其冷淡,除了看价钱,看心情接任务,其他所有的人和事都漠不关心,羽函的面子她都不会给,更何况其他人。
贝熙之前相救羽函的事源头在于羽函想帮助贝熙,所以在夜绝楼里,大家更相信羽函偏袒贝熙这种传言。
贝熙回到座位做回了那个杀手夜莺,除了雪雁,所有的人和事都与她无关,既然贝熙已经大庭广众之下和雪雁关系亲近了,自然不必再做掩饰。
雪雁因为贝熙出乎意料的举动休息了片刻,心情也轻松了一些,步伐依旧优雅。走向最后一个台阶,雪雁潇洒的转身看着所有的人,清朗的声音响起:“各位,正如你们所见,我如今可以站起来了,所以家父才将家主之位交于我。这些年,我虽然偶尔会帮家父打理事务,但是阅历尚且,还望各位在以后的合作中多加关照。”
“雪少主的保密工作做的真是密不透风啊,”右下角的男子突然说话了。
“云王爷,您真是说笑了。我只是偶然间得到治疗褪疾的法子,谁知得上天眷顾,居然真的能站起来,”雪雁温和的说道。
云王爷,贝熙查过资料知道这个人,南明国女皇的长子欧阳云枫,此人是南明国女皇最信任的孩子,处事果断,足智多谋。贝熙看向欧阳云枫,相貌和气质都符合他王爷的身份。白皙的脸上挂着笑容,浓密的眉,高挺的鼻,长而微卷的睫毛下镶着一双深邃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
“不知暗中相助雪少主的贵人是谁?”欧阳云枫一直很关注雪城的举动,雪雁坐了那么多年的轮椅,现在居然能站起来了。
“是我,这位王爷有什么疑惑吗?”贝熙冷清的声音先雪雁一步响起。
雪城和南明国关系微妙,很多话不可说破。雪雁维护贝熙,不会说出她的名字,只是场面话肯定也不能让欧阳云枫满意,贝熙身份成谜,无论说出什么样的答案都合情合理。
“不知姑娘如何得到治疗褪疾的办法?”欧阳云枫同样知道夜莺,这一切都归功于雪雁。
“云王爷,你关心的未免有点太宽了。不管我从那得到的办法,雪雁已经能站起起来了。以雪府的实力,你也没有可能重新打断他的腿,让雪雁坐回轮椅。既然已成无法改变的事实,云王爷还是试着接受现实比较好,”贝熙毫不留情的开口怼了回去。
“看来这位姑娘对本王有所误解,”欧阳云枫自己给自己台阶下。
“是误解最好,有些事没有白纸黑字的条文规定,但是大家都默许了,这种默许最大的原因是为了势力的平衡。一个人的位置变动改变不了这种平衡,有时候有些平衡的制约对大家都有好处,云王爷还是不要思虑过多为好,”贝熙相信欧阳云枫一定能听明白她的话。
“姑娘是在暗示本王什么吗?”欧阳云枫对贝熙戒心加重。
“王爷是要我赤裸裸的解释一遍刚才的话吗?我一届江湖中人自然不会介意,就是不知西蒙国的人愿不愿意了,”贝熙无所谓的瞄了一眼相隔一桌的西蒙国九皇子柳辰澈。
“九皇子年纪尚小,对这些事不知晓。不过本官还是觉得我们当下应该祝贺雪雁继承家主之位,闲扯其他之事恐怕有煞风景,倒会误了雪府的喜事,”一个男子忠心护主,替九皇子开口。
贝熙从柳辰澈进雪府就看了他一眼,柳辰澈长高了,神色举止依旧就是个孩子,但是他眼中刻意掩盖的情绪与他的年龄不符。
柳辰希从入戏开始眼睛就时不时飘往暗绝楼这边,贝熙出言相帮雪雁他不惊讶,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的表演。
“这位大人所言极是,今日是我们雪家庄换家主,还望各位贵客能见证这个重要的时刻,”雪羽适当的出声将这个话题翻页。
接下来雪雁客气了几句开场白,从老城主手中接过玉印,这场换家主仪式简单的结束了。接下来无非就是吃吃喝喝,有关系的套套关系,有恩怨的让雪雁调解调解。
贝熙从出口露脸就不在乎被人盯着看,只是众多的眼神有一双眼睛神色过于炙热,贝熙想不在意都不行,不用抬头也知道肯定是欧阳云枫。
“夜莺,我们换换座位,”孤狼主动开口。
“好,”贝熙知道孤狼是为了她。
孤狼的位置在羽函的斜后方,正好可以避开欧阳云枫的视线。
就在贝熙打算换座位之际,隐心悄然无息的出现在贝熙身边,礼貌的说:“小姐,夫人知晓您喜欢清静,特意在雪亭为您准备了茶点,您可以先行过去休息,一会宴会结束属下会告知您,您可以和羽函楼主一起回去。”
雪雁将贝熙视为知己,太多的人光明正大的盯着贝熙,议论贝熙他自然不愿意。雪雁的近身护卫出面护着贝熙就是雪府给众人的态度。
“好吧,”贝熙简单的和羽函打了声招呼就跟着隐心离开了。
雪亭是雪雁的小书房,贝熙知道这是雪雁或者雪伯母的安排。欧阳云枫一直盯着贝熙,这确实让她很不舒服。
“这位小姐请稍等,本王有些话想跟你谈谈,”贝熙才走了几步,刚绕过走廊拐角就被人叫停。
“云王爷,小姐身体不适,属下是要带小姐下去休息,有什么话云王爷可以稍后在与小姐谈,”隐心挡在贝熙前面恭敬而不失礼貌的开口。
“隐心,没事,我等会再去休息,既然王爷有话说,那我们就在这里说吧,”贝熙遇事向来不躲。
“小姐,这样夫人恐怕会怪罪属下,”隐心知晓欧阳云枫找贝熙是不怀好意。
“没事,就说几句话,”贝熙岂会不知隐心实在刻意的保护她。
“看来夜莺姑娘在雪府还真是受重视,”欧阳云枫见过并且知道隐心在雪府的角色。
“与你无关,王爷还是说说与你有关的事情吧,”贝熙可没心情和他聊家常。
“夜莺姑娘只是一介江湖人士,为何会对朝廷之事如此感兴趣?”
“因为雪府身在其中。”
“你怎么就认为南明国没有能力打破僵局?”
“有没有能力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本王认为有那个能力。”
“云王爷,何必自欺欺人呢。为了一个银城丢了其他的城池可不划算。南明国这些年看起来平稳,实则外忧内患,南明国北边三年前两个异族首领自封领地称王,说是王爷,每年也有纳贡,其实就是自己当了土皇帝,这样的信号可不是好事,只会让其他异族蠢蠢欲动。一旦开战,你觉得他们会安分吗?西蒙国自从太子被废,再无纷争,之前兵力和实力确实稍比南明国弱一些,现在的皇权高度集中就可以弥补这点不足。北烈国就更不用说了,一旦开战肯定会帮弱势的一方乘机分一杯羹。我劝王爷还是继续利用雪府来维持平衡吧,即使想拿回银城甚至夺走雪城,那也等到南明国解决了内患,养足兵力在行动吧,”贝熙为了雪雁特意提前做了功课。
欧阳云枫听完贝熙的分析死死盯着她,想要将她彻底看穿一样。
“云王爷,雪城在各国地位微妙敏感,您是朝廷中人,雪府自然不能明目张胆的对你怎么样。但是请王爷记住,夜莺只是夜绝楼挂名的杀手,雪雁终于能站起来了,还望王爷不要动了其他不该有的心思,”贝熙这算是赤裸裸的警告了。
“夜莺姑娘这是在威胁本王?”欧阳云枫身份尊贵,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人当面出言威胁。
“我刚表述的是这个意思吗?如果王爷要如此认为,其实,嗯,我也不反对,”贝熙始终面色不该的说道。
雪雁的存在对于贝熙来说绝对是特殊的存在,世人眼中可能是男女之情,利用之道,这其中的情谊也只有雪雁和贝熙本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