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色万千，千人千面，此刻仿佛都尽归于一人之手。
直播间的观众越来越多，很快便突破了五十万大关。
就算看不懂沈却在做什么，光是瞧着他用刀的神态模样，都使人赏心悦目，从心底生出一种欢喜来。
风沿着刀尖刮过，刀沿着眉间划过。
有那么一瞬，沈却仿佛能感知到这石膏像脸部肌肉起伏，呼吸的快慢节奏。
观众只瞧见了那覆在石膏像上的一张面皮，沈却眼里，却是面皮之下的所有。
“对易容师而言，人分五相。”
“最外面是皮相，每个人都能瞧见，也是第一眼所能看见的东西。”
“其次便是肉相，指的便是皮肤下面的肌肉分部，它所能影响的，是各种表情与变化。”
“再来便是血相，此相乍看上去对容貌影响不大，却是易容中最为复杂的一点。人体内血管多入阡陌，一刀划下去必然会见血，而这血相与皮肉两相息息相关，可以说前两相的基础。”
“世人常说人物塑造要有血有肉，孰不知易容也是如此。将这门易容术发挥到极致的易容师，能够割皮削骨，那人脸上却不见一滴血。”
他停顿片刻，又继续说道：可惜，我还未曾能达到此种境界。
“第四相便是人常说的骨相，也正是那句美人在骨不在皮。这话确实不错，譬如有些人你初看貌美如花，再看上几日，便觉得不如初见时好看，再过一段时间，便对这种容貌觉得厌烦。”
“这便是骨相出了差错，乍看好看，再看便不过尔尔。”
话说到这里，石膏像上的那张脸也已经基本成型，若非它只是个石膏像，只怕所有人都要以为这便是冰冰姐本人来到了直播间！
“刚才全听主播说话去了，这石膏像怎么已经变成冰冰姐了？！”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沃日，我等下一定要把这次直播回看两遍。”
“两遍怎么够，起码要十遍才能看清主播的动作。”
“给主播跪了，主播还收徒吗，我也想学易容。”
“主播这一手刀法怎么练出来的啊，能不能教教大家？”
“呜呜呜我不求能够像主播一样牛批，我只希望我切菜的时候刀法也有这么好看就行了！”
“这种刀法根本不是人能练出来的啊，主播你真的是神仙下凡吧。”
“跪求主播还原一下尼尔里面的2B小姐姐！！！主播一定要看到我这条啊！！！”
“主播你已经完成了，可是你还没说易容五相里的第五相是什么！”
密密麻麻的弹幕和各种礼物特效叠加在一块，将沈却的脸都淹没了。
其实这刀功，也不算全是系统给予。
沈却从小便喜欢跟随养父去公园锻炼，和那些公园里的老大爷们学了很多刀啊剑啊拳啊之类的东西。
如今有了系统加持，这些技艺的等级更是一飞冲天。
当然，在沈却个人的认知里，这些都还远远不够。
可屏幕那头的观众哪里见过这些，光是沈却说的易容术就足以让他们心悦臣服，更别说这一手出神入化的刀法。
将掉落的石膏粉轻轻擦去，为整个石膏像做了最后的清洁，作品才算真正完成了。
“大家看上去我似乎已经完成了，可实际上这还差最后一步，可惜这一步，目前在石膏像上还没有办法做到。”
“易容五相的第五相，正是心相，亦可称之为魂相。”
“人的气质形象，不止是外表，还有内里。真正的易容术，是要连所思所想都与原主一般无二。”
“很多易容师，便是败在了心相这一步上。”
“他们的易容术开始变得死板而僵硬，若是遇到与原主极为相熟之人，譬如夫妻，譬如父子，便都会被一眼看破，实在可惜。”
他说的技艺神乎其神，让直播间不少观众都连连赞叹。
当然，其中也不乏另类的声音。
“呵呵，主播吹了这么多这那的，我反正听不懂，既然这么厉害，你能给自己易容吗？”
“确实，我承认主播这个冰冰姐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可是这什么心相也太过扯淡了吧。”
这样的言论毫无疑问会遭到更多人的反驳。
“无语，你行你上啊！主播本来就会易容，所以才会这么说。你们这些人什么都不懂，话倒是都让你给说完了。”
沈却笑而不语，轻轻将石膏像上那张人皮面具揭下来放入盒中。
“这些水友的质疑也不是没有道理，我方才在石膏像上不过小试牛耳，既然诸位还想见识我这易容术，我便在自己这张脸上试试也无妨。”
什么？这人是疯了吗？居然敢直播在自己脸上动刀？
所有观众都目瞪口呆，弹幕甚至因此停滞了十多秒。
“主播你不要想不开啊，到时候闹出人命来了可怎么办！”
“就是啊，却哥哥不要听那些人乌七八糟的言论好不好，呜呜呜。”
“却哥哥你这张脸已经是天下第一好看了，不需要再易容了。”
“主播真牛批啊，就冲你这个决定，我老张五发火箭先送上了！”
“只要主播敢用自己脸易容，我马上送二十发超火！”
直播间中议论纷纷，也直接把人气带到了一百万大关。
沈却看了会弹幕，依旧淡定地笑道：“各位无需担心，我自有分寸。我想在自己脸上动刀，也是为了向大家展示易容术并非虚构，况且只有让真人易容，才能真正达到易容五相的境界。”
“只不过我仍是血肉之躯，刀过脸时依旧会感觉到疼痛。所以在此之前，我还需要先挑选几味香料，还请各位稍安勿躁。”
言罢，他转身打开了后头的碧纱橱，所幸先前制香时为了制作返魂香，还衍生了一堆副产品。
挑选了几味能让人暂时丧失痛觉的香料，沈却将它们分别放入了身后的博山炉之中。
才回到摄像头前，正想去取刀，青鸾却突然飞到沈却的手上吱吱叫了起来。
就算不通兽语，沈却也明白这小家伙是在担心自己受伤。
他轻轻地摸了摸青鸾的羽毛：“别担心，什么事都不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