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亭波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他的脸上不仅只有痛苦还有愤怒,
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骂作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大多数都是真的。
苏亭波突然笑了,
笑的很凄凉,他的脸上充满了痛苦之色,
慢慢地说道:
“我虽然娶了她,可是我早就是个废人了,我根本不能做别人的丈夫,
更不能做别人的父亲了!”
沈洛云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苏亭波只有发妻所生的独子苏剑雨。
他与薛英宁成亲二十年再无子嗣。
薛英宁哼笑道:“你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可我还是一个正常的女人。”
苏亭波叹道:“其实你和徐玉的事,我早就知道了,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都不会怪你。”
薛英宁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怪我,我这么年轻的一个女人,本就很忍受青春的煎熬,无论我做了什么事,都是理所当然的。”
沈洛云方才明白,原来徐玉根本就不是薛英宁的什么侄子,而是他的一个情郎。
难怪苏亭波对徐玉的态度会与一般的主仆有异,而现在苏家的大业都握在徐玉的手里。
对于沈洛云的本事,薛英宁心知肚明,
想从沈洛云手下全身而退已是无望。
薛英宁突然面露狰狞之色,
扣住苏亭波咽喉的手猛地一用力。
沈洛云脸色一变,他的剑已经出鞘。
剑尖直刺薛英宁的心窝,
与此同时,苏亭波的脖颈处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其实在沈洛云出剑的那一刻,
只要薛英宁放开手里的苏亭波,
她还是有机会避开沈洛云这夺命的一剑,
可是她就算是死也不愿意放过苏亭波,
女人一旦发起恨来,只会把生死看的比男人还要淡。
沈洛云的剑是夺命的,
薛英宁倒下去了,她的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苏亭波还没有断气,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转过头,看向倒在地上的薛英宁,
他的眼里竟然没有一丝恨意,而是无尽的痛苦与悔恨。
在苏亭波的心里一直埋藏着对薛英宁深深的愧疚。
这份愧疚包含着杀父之仇,还有未尽丈夫义务的羞愧。
沈洛云看着苏亭波缓缓地说道:“你我那一战,终究再无机会。”
苏亭波喘着粗气说道:“纵然一战,我必定还是你的手下败将,与其死在你的剑下,还不如死在她的手里。”
沈洛云转过身正要离开,
苏亭波冲着沈洛云的背影大声叫道:“我还有一事相求!”
沈洛云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也没有答话。
苏亭波说道:“真正杀我儿的凶手是徐玉,我只求你能为我儿报仇。”
沈洛云冷冷地说道:“我要去做的事,不用你来教我。”
说罢,扔下歪倒在竹椅上的苏亭波一个人奔赴山下。
苏家大宅,灯火通明,门户大开。
从大门一路走来,未见一个护卫仆役。
沈洛云一路走到正堂,
正堂正中的桌子上摆满了酒菜,
徐玉穿着华丽的绵缎绸衣正一人独斟。
在他的正对面,摆着一张椅子,备有一幅碗碟,
看到沈洛云到来,
徐玉笑了,好似他早已料到沈洛云会来一样。
“沈庄主你可算来了,等的徐某好苦啊!”
徐玉一边抱怨着一边为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看他倒酒时酒壶倾倒的角度,
徐玉至少已经喝下了半壶酒了。
沈洛云缓缓坐下,未发一言,
徐玉自顾自地又连喝下三杯酒,
终于又开口问道:“她怎么样?”
她?
她是谁?
她当然是薛英宁。
沈洛云冷冷地说道:“死了……”
徐玉的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之色,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早该猜到这样的结果,沈庄主的剑一向是要命的剑。”
沈洛云缓缓说道:“一心求死的人,即使没有我的剑,一样活不下去。”
徐玉抬起头盯着沈洛云:
“是苏亭波出卖了她?”
沈洛云摇了摇头:
“苏亭波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怕死,所以他很听话,完全把我骗住了。”
“那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薛英宁自已!”
“她……她怎么会出错?”徐玉摇了摇头,薛英宁的心思比他自己还要细,就算徐玉不相信自己也不会不相信薛英宁。
“她说你是他的外甥!”
沈洛云轻声说道。
“这有什么不对吗?”徐玉疑惑地问道。
徐玉以这个身份在苏家已经待了五年的时候,所以他并不觉得这里会出现什么问题。
沈洛云接着说道:“二十年前苏亭波与薛英宁两家的恩怨我并不知晓,不过有一件事我却恰巧知道。”
“什么事?”
“‘飞鹰门’薛平膝下独有一女!”
沈洛云此言一出,徐玉顿觉五雷轰顶。
徐玉一边苦笑一边点着头:“对啊……薛家独女,何来的外甥?”
徐玉又喝下一杯酒,有些怨恨地盯着沈洛云:
“你知道的可真不少啊!”
沈洛云冷笑道:“我知道的事并不多,可是我的记性一向不错,听到的事几乎忘不了。”
徐玉接着问道:“你是来杀我的?”
沈洛云点了点头:“是!”
徐玉笑道:“难道是为了苏亭波?”
沈洛云摇了摇头:“为了我自己。”
徐玉疑惑不解:“为了你自己?”
沈洛云没有回答,反倒问道:“为什么要让苏剑雨找我?”
苏剑雨年少轻狂,想在江湖上扬名立万,
一点错也没有,可是错就错在他不应该去找沈洛云。
找到沈洛云,没有扬名的机会,只有一个下场——送死。
徐玉哼笑了两声:
“因为你是沈洛云啊!”
“噢……”
“苏亭波的本事,你觉得怎么样?”
“一等一的高手,我所知的江湖中人,能打败他的最多不过二十人。”
徐玉点了点头:
“对啊……没有你沈洛云,我怎么可能会是苏亭波的对手啊!”
沈洛云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坐着等着徐玉把话说下去,
“只有让苏剑雨死在你的剑下,
苏亭波才会去找你报仇。”
沈洛云哼笑道:“你想来一招借刀杀人!”
事已至此,徐玉倒也坦然地点了点头。
“只可惜,我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步。”
“哪一步?”沈洛云好奇地问道。
“你沈洛云的剑一向都是夺命的剑,
可是没想到你却对苏亭波手下留情了。”
徐玉紧紧地捏着酒杯,
“如果……如果当日你能一剑杀了苏亭波,哪里还会生出这么的事端!”
沈洛云冷冷地说道:
“把我沈洛云当作杀人工具的,你还是第一人,你真是该死!”
徐玉听完沈洛云的话,没有一丝害怕惊慌,
反倒哈哈大笑了两声,
指着沈洛云面前的空酒杯,
笑着说道:“沈庄主莫不是怕这酒里有毒吧?”
沈洛云面对徐玉的讥笑毫不在意,
他倒下一满杯酒,仰起头一饮而尽。
酒是上等的竹叶青,
好酒没有毒,
可是沈洛云喝在嘴里却感到一股莫名的苦涩。
徐玉看着沈洛云喝下杯中酒,
拍着手叫好道:“不愧是有胆有识的沈洛云!”
沈洛云的手已经按在了剑上,
他冷冷地说道:“我的剑很快,不会让人受太多的苦!”
徐玉笑着点了点头:
“沈庄主的剑法我早领教过,能死在沈庄主的剑下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说罢徐玉从身后取出一柄配剑,
这柄剑沈洛云并不陌生,
正是苏家家主苏亭波的剑。
眼下苏家的主人是徐玉,那这柄剑自然也就是徐玉的了。
徐玉一只手握着剑柄,腾出另一只手抓起了酒壶。
这一次他没有倒满一杯酒,
而是扔开了壶盖,仰着脖子一口气将酒壶里的酒喝了个干净。
徐玉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
他猛地将酒壶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
酒壶被摔得粉碎。
徐玉抽剑出鞘了,
他出剑的速度很快,并不比苏亭波慢多少,
沈洛云面不改色,
他的手紧握着剑柄,
他在等着徐玉出招。
徐玉出剑了,但是这一剑却不是刺向沈洛云,
这一剑刺向的正是他自己的喉咙。
鲜血从徐玉的脖颈处喷涌而出,
沈洛云脸色变了,他万万没想到徐玉竟然会有这种方式了结自己的生命。
从徐玉出剑之际,
沈洛云看得出来徐玉绝对是个使剑的高手,
只怕剑法不在苏亭波之下。
沈洛云独自饮下一杯酒,
对着徐玉轻声说道:
“不能与你对上一战,真是可惜了!”
离开苏家沈洛云骑上马,
他的心里还挂念着妙三少,
一口气飞奔出了十里开外,
突然沈洛云发觉身后一片火光冲天,
大半的天空都被火光映成了暗红色。
火光的方向正是苏家大宅的方位,
沈洛云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忙调转马头,狠狠地踢了两下马肚子,直奔苏家大宅而去。
大火早已将苏家大宅吞没,
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前来救火,
沈洛云两三个起落直扑正堂而去,
那里也是一片火海,
沈洛云冲进正堂,
桌上的酒菜还在,
可是躺在地上的徐玉早已不见,
随他一并消失的还有苏亭波的那柄配剑。
沈洛云暗骂一声:上当了!
(鞠躬拜票谢书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