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伴着微风,吹尽路上迷雾。
两人两骑,自绿柳山庄的方向悠闲地走在林间宽敞的大道上。
两匹马皆是短毛黑鬃精瘦的大宛良马。
早在妙三少来绿柳山庄之前,任道远便已为他二人挑选好的。
这两匹马长得看是瘦弱了些,但是长途奔走,吃苦耐劳,再可靠不过了。
空气清冽,神清气爽。
阳光穿过树枝的缝隙打在路面上,斑驳的光影好看极了。
妙三少和姚欢的心情也不错。
还有一只喜鹊自打妙三少二人离开绿柳山庄,便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似乎预示着他们二人此行会有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
沿路走了约摸大半个时辰,妙三少和姚欢二人也已离开了“绿柳山庄”的地界。
姚欢四下巡视了一眼,远处风吹草舞,树影婆娑,除他二人外,再无半个人影。
姚欢轻声说道:“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妙三少轻挑了一下眉毛:“哦?”
姚欢说道:“柳一飞虽然残缺一臂,但是他的剑仍是一把好剑。”
妙三少肯定地应道:“不错,不但是把好剑,还是一柄快剑。”
姚欢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任道远师承武当玄清子,是个内家高手。”
妙三少虽未见过任道远出手,但与任道远初见之时,便已感知到他的内力雄厚。
妙三少又点了点头:“他的内功只怕在你我二人之上。”
姚欢正色问道:“若是他二人联手与你我二人较量,胜负几何?”
妙三少沉思片刻:“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获胜。”
姚欢疑惑地问道:“这些事你既然知晓,秦牧之愿派他二人助我们之时,你为何要拒绝?纵然沈洛云的剑术超神,对付秦怀义之事,若得柳一飞和任道远相助,岂不是如虎添翼?”
妙三少微微一笑,非但没有回答姚欢的问题,反倒问道:“白天任道远刚在太白楼上见到我,晚上‘夺命双煞’两兄弟便来找我的麻烦,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你觉得‘夺命双煞’两兄弟是秦怀义派来对付你的?”
妙三少点了下头:
“他们让我不要多管闲事,没想到这个闲事我却偏偏管上了。”
姚欢沉默了片刻:
“你是怀疑‘绿柳山庄’里有秦怀义的暗桩?”
妙三少笑道:
“若非如此,他们行动未免太快了,除非他们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可是我从来没见过有人有这个本事。。”
姚欢皱了皱眉:
“秦牧之说过任道远和柳一飞都是值得信赖的人。”
妙三少哈哈一笑:
“任道远和柳一飞可不是我的朋友,他们值不值得信赖,却不能由别人的嘴巴来替我作决定。”
“难道你怀疑他们二人其中有人是秦怀义安插在‘绿柳山庄’的暗桩?”
妙三少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即便他们二人真的可靠,也应该留在‘绿柳山庄’。”
姚欢更是不解:
“为什么?”
妙三少说道:
“虽然秦牧之掩饰的很仔细,但是我还是看得出他的胸口受了很重的剑伤。”
姚欢大吃一惊:
“你怎么知道?”
妙三少回应道:
“因为从我踏进秦牧之那间大殿之时,我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所以我特别留意了一下,虽然秦牧之穿的那件袍子很宽大,但是还是有些血渍渗了出来。”
姚欢叹了一声:
“你的鼻子简直比狗鼻子还要灵,你的眼睛简直比老鹰的眼睛还要锐利。”
说罢姚欢又叹了一声:
“你除招女人喜欢这一点让我忌妒之外,还有一点我远不及你。”
妙三少好奇地问道:
“愿闻其详!”
姚欢笑道:
“就是你比别常人多出的那一份细心,你总是能发现一些别人发现不了的东西。”
妙三少轻轻摇了两下手里的扇子,遗憾地叹道:
“难得你当面夸我一次,可惜我们身旁却没有姑娘,以后像这种夸奖的话还是当着姑娘的面说更好。”
姚欢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我们该去找沈洛云了。”
妙三少摇头说道:“不,在去找沈洛云之前,我要先去找一个人。”
“谁?”
“段老大!”
极乐坊,一个赌坊,却又不是一个普通的赌坊。
一般的赌坊只收一些金石玉器,古董字画当赌资,可是在极乐坊里,有时间一两句话就能换成几万两,甚至几十万两银子的筹码。
这些话自然是江湖上极为重要的消息,又或者是豪门世家不能为人知的秘密。
想要打探消息,极乐坊实为不二的选择。
而妙三少要找的那个段老大正是极乐坊的主人。
妙三少和姚欢二人来到极乐坊前,门口早已被坊内的赌徒们里三层外三层堵了个结实。
想来坊内定然正在进行一场精彩的赌局。
早有机灵的伙计认出了妙三少和姚欢,引着二人穿过人墙来到正厅一侧。
大堂正中的大桌上,庄闲两侧分别站着一个人。
庄位是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正是极乐坊的主人——段老大。
闲位则是一个头戴紫金冠,腰悬鲨鱼剑鞘,剑柄处镶嵌一颗蓝宝石的少年。
这少年看着眼生,妙三少与姚欢相视一眼,二人却是都不认识。
那少年双手按在桌台上,牙关紧咬,眉头紧皱,双目怒火中烧,反观段老大神色泰然,一脸轻松,眼中略带着一丝讥笑。
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道:
“这位少年可是蜀中‘烈火堂’少主楚少南,他与段老大二人对搏十次,连败十次,已经输了差不多三十万两。”
“那这位楚公子的运气可真是够背的!”
“何止运气太差,你也不看看他的对手是谁,那可是段老大,段老大的手段……”
“嘘……”
未等这位把话说完,他身旁那人急忙打断。
他二人只觉得好几道凶神恶煞的目光正盯着他们,好似要把他二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他二人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不再多言,识趣地赶忙从人墙中灰溜溜地挤了出去。
赌桌上,段老大率先开口,他指着面前桌上那堆金银珠宝笑道:
“楚公子……今日手气欠佳,不如改日段某再与楚公子玩个痛快!”
楚少南紧握双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再来一局。”
“再来一局?”段老大明明听的很清楚,却还要故意再问一遍。
“不错,再来一局,赌这桌子上所有的财宝。”
段老大哈哈大笑两声:
“这桌上财宝少说也值三十万两,据我所知楚公子所带财宝都已经输给在下,不知楚公子准备用什么做筹码呢?”
“就用它……”话音未落,楚少南解下腰间所佩宝剑放到桌台上。
在场众人见状无不惊呼。
段老大更是惊讶地说道:
“楚公子……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啊!”
楚少南怒道:
“怎么……你觉得我手里的剑不值三十万两?”
段老大忙摆了摆手笑道:
“这柄剑乃是‘烈火堂’世传至宝,岂是区区三十万两可以衡量的。”
楚少南冷哼一声:
“你既然知道,为何不赌?”
段少南双眼一转,面露难色:
“即使楚公子愿意用家传宝剑来当赌注,段某也没胆子赌这一局,楚公子赢了自然最好,可是万一……”
“万一什么?”
“万一段某侥幸又胜了楚公子一局,您说这柄剑我是收下还是不收下呢?”
楚少南大声说道:
“倘若你真的再胜我一局,这剑柄自然就归你!”
段老大叹了口气,为难地说道:
“只怕到时楚老堂主不答应,若是楚老堂主迁怒段某,段某这间小庙可是请不起楚老堂主那尊大佛啊!”
楚少南挺直了腰板朗声道:
“段老大放心,所谓愿赌服输,段老大不会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吧?”
段老大笑道:
“楚公子说笑了,蜀中‘烈火堂’雄踞巴蜀一带,江湖上威名赫赫,楚老堂主一世英雄,楚公子的话自然是一言九鼎!”
段老大这几句恭维的话刚一说完,楚少南脸上的怒色顿时烟消云散,浮上一丝骄傲的笑意。
段老大抱拳环顾四周,冲着大堂众人说道:
“楚公子乃是言出必行的少年英雄,刚才楚公子所言还请各位朋友作个见证。”
段老大此言一出,大堂内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妙三少与姚欢相视一笑。
妙三少轻声说道:“段老大不愧是老江湖,这位楚公子还是太嫩了,只怕要吃亏了。”
客套的话都已讲完,段老大收起他那虚情假意的笑容。
楚少南开口道:“最后一局,我想换个玩法。”
段老大愣了一下,笑道:“只要楚公子高兴,什么玩法都可以。不知楚公子想换个什么玩法呢?”
楚少南拿起面前的骰蛊,哼笑道:“我们还是玩骰子,比大小,不过这一次,骰子的数量我要加到十八颗。”
楚少南话音未落,大堂顿时一片唏嘘。
玩骰子一般不过三颗,纵然是赌场高手也不过六颗,再者楚少南适才摇六颗骰子,已连输段老大十局。
楚少南张口十八颗骰子,不由得众人不吃惊,这无异自寻死路。
段老大却是不慌不忙,冲着身后的手下大手一挥:“那就依楚公子的玩法,换骰蛊!”
从来没有人在极乐坊一次摇过十八颗骰子,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大的骰蛊。
楚少南和段少南面前的骰蛊分别换成了两只青瓷大碗,其中一只里面放着十八颗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