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牧璃静静的看着秋懿,看到她眼底不罢休的神色,轻轻地吐气,“我送您回房间休息。”
说着,便由夜柒的手里扶过秋懿,往楼上走去。
夜牧璃回了幻水岛园后,因为秋懿担心他的感冒变的严重,连着几天,都不许他离开幻水岛园,直到转好了之后,才许他恢复之前正常的生活状态去上班。
这一天阳光明媚,细碎的淡黄色暖阳浅浅的照映着路边嫩叶新生的树木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上,偶尔传来几声悦耳的鸟叫声,到处都扬满了春天的气息。
一辆劳斯莱斯房车刚从幻水岛园的雕花大门驶出不久,另一辆林肯加长房车也跟随脚步驶出了大门。
这个排场,在这美好的清晨,显得有些突兀。
在后面那辆林肯加长房车里,福叔一脸的担忧,不安的看着坐在正中间的车座里喝着茶的老夫人。
秋懿靠在舒适的的车座里,品了一口红茶,茶香萦绕,即使容颜苍老,双鬓发白,却依旧不减她的优雅高贵之气。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车窗外飞速倒流而过的风景,看着那车子驶过凤江大桥时不远处的江面,因为阳光的洒落,铺上了一层耀眼的光芒,泛起点点暖心的涟漪。
因为这美丽的景象,秋懿心里不由地发了声赞叹。
这美丽的凤城,她已经有两年没有出去看过了,除了去国外散心时顺便探望宝贝孙子,其他的时间,都是在幻水岛园度过。
她也没有多少年可以活的了,只希望这有生之年,可以看到璃儿安定下来,然后她就可以好好的安享晚年不多的时光了。
但是,这个孙子却越来越让她烦心,越来越让她琢磨不透,自从他上次逃婚消失了几天后,表面上听她的话什么都顺着,但是心底却始终在抗拒着她为他安排的一切。
他让夜鹤自己惩罚自己犯的错,只因为他曾经听她的吩咐,将那个女人赶出了幻水岛园。
他甚至明明白白跟她挑明,关于那个他身边的女人,他要她,他不许她再多管一份。
那是带着一丝威胁的话语。
从小到大,他第一次那么对她说话,为了一个女人。
秋懿觉得很是受伤,到底是怎样的女人,可以让他那么的着迷?她深深的好奇,那个叫沐伊人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好?
所以她这一次又瞒着他,让人秘密调查到了她的一切,想要了解她。
当昨晚拿到沐伊人的资料时,她震惊、慌乱、一夜睡不好,就连璃儿都看出了她的异样,问她怎么了,但是她极力保持着镇定,等到璃儿去公司之后,就立马动身想要去把这一切的事实搞清楚,想要证实一下她脑海里突然闪过的猜测是否是真的。
一想到这个,秋懿拿着精致茶杯的手突然抖了抖,埋藏在心底的记忆,又翻滚着,涌了出来。
沐伊人……她的母亲,竟然叫白嫣……
而她的父亲一栏,写着已役。
虽然父亲一栏没有确切的写上名字是谁,但是从她的母亲的名字,和她的姓氏看来……这个女人,似乎跟他们有关系……
这世间真的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吗?
秋懿连心都发抖了,如果真的是……那么璃儿跟沐伊人之间……
难道二十年前的恩怨,终究无法消散吗?
这会不会又是一场生死相许的孽缘?
云居。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纱照射进来,给客厅里勤劳的打扫着卫生的人,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淡黄薄纱。
将客厅里的垃圾袋清理好,她又转身走进厨房,捧着一碗煎好的黑乎乎的药,走进了一个房间里。
粉色装扮的小房间,充满女性的温馨气息,靠近粉色的床铺,一个病恹恹的人儿倚靠在床头,目光涣散的盯着床铺的某一点,不知在想些什么。
“囡囡,该喝药了。”
一声含着心疼的声音,将床上发呆的人从游离的思绪里拉了回来。
沐伊人反射性的抬头,看到母亲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中药,坐在了床边。
闻到那阵苦味,沐伊人厌恶的皱起小脸,将自己的小脸埋进了柔软的被窝里,抗拒着不想喝。
她已经喝了两天了,感冒却依旧没有一点好转,只觉得自己这两天受的苦都白受了,这会便什么也不想再喝了。
紧紧地捂着被子,沐伊人浅浅的呼吸着,头有些昏沉。
那晚他走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她坐在门口等他,等到天亮,泪,也一直流到天亮。
她以为他会回来的,心里有着很大的希望,然而,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她僵硬的坐在门口的石板台阶上,麻木而空洞,头很重,心很痛,想动都无法动弹,一直到第二天早晨,有个邻居经过,看到那么狼狈的她,过来扶起她,而她如此滚烫的温度,也提醒了她,她发烧了。
春天的夜,总是会有些凉意,那晚又飘着细雨,她只着单薄的衣服守在门口,感冒发烧,那是正常的事情。
恰好她的母亲也从洛城回来了,看到她重病,让她向夜洛玠请了两天假,并拒绝了他想要探望她的好意,呆在家里养病。
养好病之后,她又该如何回去公司面对他?
他是否还在生气?
而子幼……她如今又如何了?
沐伊人一想到这些,就觉得伤心难过,越来越多的问题,让她措手不及。
如果能一直这样像一只鸵鸟一样深埋起来,那就好了,永远不用去面对那些现实而残酷的问题。
“囡囡,把药喝了,虽然是苦了点,但是苦口良药,喝了病就会好了。”白嫣将药搁在床头柜上,耐心的劝扑在被子里不肯喝药的女儿。
“不想喝……你每次都这么说,但是我喝了两天了,一点效果都没有。”沐伊人埋在被子里的动作不变,有些孩子气的,不肯听话。
看出她又在对自己闹小脾气,白嫣欣慰的笑了笑,她的伊人啊,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长大呢?
看着她柔顺的长发,白嫣目光变的柔和亲切,仿佛看到了她小时候,她要带她去剪掉长发的时候,她小小的身子硬是抱着大门不肯走,稚气的小脸哭的红通通的,哭闹着不肯去剪掉那已经长到了肩膀的头发。
左哄右哄的好不容易将她哄的停止哭闹,她告诉她,待她长大要嫁人之时,才能留起长长的头发。
那时她很天真的跟她说,“妈妈,我要快点长大,快点嫁人,那样就可以有一头又黑又长的头发了。”
时间一晃,便是二十年过去。
她的头发已经储起,而执着她的手相伴一生的人,是否出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