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沙沙。
在陈长青未察觉处,番薯的脸蛋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其实他早已经醒来,只是想到晕倒之前,与陈长青贴身滚落石梯,十分害臊。
他只好装睡。
可再想到,现在躺在石床上,陈长青一定是抱着自己,上了数千级石梯,他更加紧张了。
青山秀峰。
数千级石梯。
一男……再加一男,男的抱着男的,五步一停顿,三步一喘气。
这石梯,一定上得很辛苦吧!
僵硬躺在石床上半天,实在不舒服,番薯只好慢慢睁开了眼,轻轻咳嗽了一声。
陈长青转头看去,笑道:“番薯,你醒啦?”
番薯翻身坐在石床上,低着头,不敢看他。
“那个……”
“你在写什么啊?”
陈长青把纸反过来,盖在石桌上,随口胡诌道。
“一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心法!”
“悟透者,可见真我!”
“可以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番薯知道他在吹嘘,低着头,用极小的声音说道。
“谢谢你把我抱上来……爬这么高,一定很辛苦吧!”
陈长青受之有愧,忙摆手,笑道:“不必客气,举手之劳。”
“你跟我客气你大爷啊!”
“娘娘闷闷的!”
他迟疑了一下,问番薯道。
“你的后脑勺痛不痛?”
一听这话,番薯忽然感觉后脑勺微微发麻,摸了一下,还真有些疼痛,不由得皱眉。
他看着陈长青,眼神清澈,笑道。
“怪我学艺不精,这么摔一下,就有些疼了。我等会儿去上点药。”
陈长青故作淡定,取笑道。
“别等会儿啊!”
“现在就去,万一落下什么病根,成了一个小秃头,可如何是好?”
一想到秃后脑勺的秃子。
番薯捂着嘴直笑,道:“我可是修道之人,磕这一下,怎么可能会秃头。”
他难得风趣,说了一句俏皮话:“至少也要磕几百下,才会秃头啊!”
“额……”
陈长青有些心虚地陪笑,“番薯,你还是早点去上药吧!”
“别耽搁了!”
番薯下了床,跨过门槛。
他忽然浑身一震,猛然转头,瞪着陈长青道:“陈长青!”
“我知道,‘我吃柠檬’,是什么意思了?”
番薯瞪着陈长青,怒气冲冲。
陈长青忙捂住了脸,从指缝中看着他,求饶道:“别打脸,别打脸,我靠脸吃饭的!”
番薯急得在房间踱起了步子,像个小学生的妈妈一样,不停地唠叨着。
“你怎么敢对赵抱石说这样的话?”
“他肯定也能猜到的!”
“你知道吗?”
“赵抱石会吃人,是真的会吃人!”
“他是一个疯子!”
“我亲眼见过,他咬下别人的耳朵,吞到了肚子里!”
番薯按着陈长青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斩钉截铁说道。
“五天后的青竹会,你死定了!”
陈长青试探着说道:“那我……不去?”
“不去?”
番薯气道,“不去,你也死定了!”
陈长青叹了一口气,把他的手拨开,问道:“说了半天,你倒是告诉我什么是‘青竹会’啊?”
番薯解释了一番。
青竹会就是各峰,入峰三年内的新进弟子,参加的一个修炼心得交流会。
三年一次,每次各峰都要选出天赋最高的新弟子参加。
陈长青听完,满意地点点头。
“这个青竹会,听起来倒像是为我量身打造的!”
番薯一脸诧异,看着他。
“你认真的?”
陈长青有些尴尬,笑道:“那我走?”
“唉……”
番薯深深叹息一声:“总之,你去不去都死定了!”
“管他呢!”
陈长青无所谓,站起身来,整理了下遗容遗表。
“我们先做奶茶吧!”
“只要把青山最大的两位祖宗伺候好了,谁还敢动我一根毫毛?”
番薯眼睛一亮,拉起陈长青的手,一溜烟小跑去了林中抓老母牛。
不知是否是错觉。
陈长青觉得,番薯貌似对自己好了一丢丢?
就是有些婆婆妈妈!
大草坪远处,桃花林外。
一头老母牛正在高高兴兴地吃草,忽然,感觉身后有杀气,扭头一看,只见大草坪边缘,站着两个老熟人。
老母牛仰头哀嚎一声,拔腿就跑。
灵犀峰老母牛这么多,为什么受伤的总是自己?
难道奶水充足,也是一种罪过?
陈长青怪叫着冲了过去。
番薯冷哼一声,拔步便追,脚下生风,先是从地上跑,渐渐变成了草上飞,几个起落,就站在了老母牛身前。
番薯心中得意,破境之后,身法果然灵动许多。
老母牛见番薯面色如霜。
它乖乖地往地上一趴,自觉地翻过了身子,把肚子露给了番薯。
陈长青远远看着,番薯取奶神情郑重,显得无比上心。
他有一种错觉,番薯对自己好了一大截?
是那种发自肺腑的关心,而不是那种剑侍对主人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