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辚辚。
马车已经转过方向，向诗会地点去。
陈安问起了轩辕冰语的身份。
上次在教坊司时，误以为对方是被抄家官员的家眷，被送进教坊司，没有多问对方的身份。
不过现在知道了，对方不是教坊司的姑娘，是自由身。
对她的身份感到好奇。
容貌绝美，世间罕见。
还有这份高贵端庄的气质，绝对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而且不是普通的千金小姐。
陈安也见过不少千金小姐了。
一般的千金小姐，在陈世子面前，连头也不敢抬，怯怯懦懦羞羞答答。
哪里会像轩辕冰语这样，敢四目相对，没有半点避让。
言谈举止之间自信洋溢，不见卑怯，始终落落大方。
她的身份必然不一般，非常高贵。
“小官之家，微不足道，远远比不上陈世子。”
轩辕冰语答道。
陈安说道：“不必自谦，可以比得上本世子的，在诺大长安之中，应该没有几个。”
“本世子儒雅随和，不以身份压人，更没有门户之见。”
“其实就算地位再高，也高不过本世子，所以真的没有什么好在意。”
云淡风轻的话语。
仿佛超然物外。
但怎么听着，像是在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
轩辕冰语内心鄙夷一番，依旧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
其实轩辕冰语挺想说出来，吓死对方。
但一想起，那天在教坊司发生的事，轩辕冰语就难以启齿。
堂堂女帝，威震四海。
竟然给陈安这个无耻之徒按摩，还两次扑在他怀里，看了他身子，污了眼睛。
这事传出去，她还怎么嫁人？
虽然女帝根本不愁嫁人，也没打算嫁。
陈安已经暗暗拿长安那些年纪与轩辕冰语相仿，有名的千金大小姐，对比起来，但没有一个可以对得上。
她是谁？
可惜轩辕冰语就算不透露，缄默以对，任君猜想，怡然自得。
【玩神秘感，有趣的女人】
【虽然不管她是谁，身份也不可能高过本世子】
听到陈安这么自大的心声，轩辕冰语不爽了。
有必要敲打一下。
“世子身份虽然高贵，不过长安之中，身份比世子高贵的年轻人，大有人在。”
“比如？”
“自然是当今女帝。”
“女帝？”
“没错，当今女帝正值年轻，身份尊贵无比，天赋卓绝。”
“治国有道，大承在她的治理下，井井有条。”
“最近大力整治朝纲，废弃重典，百姓都是拍手称赞。”
“比起你这个纨绔世子，厉害太多了。”
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轩辕冰语微微昂头，自得意满的表情。
还好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这自夸……
陈安被贬低了，没有生气，笑了笑。
“语儿姑娘你好像很看好女帝，上次在教坊司时也在为女帝说好话。”
“没有，我只是实话实说！”
“真的吗，我都不禁怀疑你是女帝派来的人了，这么为她说话。”
轩辕冰语轻翻白眼，她就是女帝，还用派人来？
这个有眼无珠的逆臣。
……
陈安刚刚的话，其实有试探之意。
这位语儿姑娘身份有些蹊跷，来历不明。
可能是女帝派来，施展美人计！
女帝对紫金王一直很忌惮，深怕造反。
但最近对待紫金王的态度，忽然来了个180度急转弯，太可疑了。
陈安怀疑是先礼后兵，不得不防！
这位女帝，可是出了名的女暴君，不能轻心大意。
不过现在看来，陈安可能是猜错了。
直白说出怀疑轩辕冰语是女帝的人，她脸上不仅没有半点心虚，还翻起白眼，很不屑的表情。
“看到长安有多繁荣吗，都是女帝的功劳。”
“如此丰功伟绩，不值得称赞吗。”
“还丰功伟绩呢，大承都要被人整个买走了，还替她说话。”
“买走？”
轩辕冰语不解。
陈安没急着回答，掀开窗帘看向外面的繁荣大街。
车水马龙，穿着光鲜的商人来来往往。
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物阜民丰的盛世景色。
快达到儒雅的最高理想，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地方不对。
“贸易逆差知道吗。”
“贸易逆差？”
见轩辕冰语回答不上来，陈安明白她肯定不知道。
像老师教育学生般的口吻，解讲贸易逆差，对于一个国家的危害有多大。
“目前长安有大大小小三千多个商会，而这些商会背后，绝大多是波斯，夜郎，天竺……诸国。”
“卖给我们大承的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尤其是烟草，这种东西虽然能提神，但会上瘾，还是消耗品，越买越穷。”
“它们通过不断贩卖商品到我们大承，拿走白花花的银子，导致大承的白银库存不断损失，最终导致通货紧缩。”
“通货紧缩时，大家的购买意愿会降低，市场不再繁荣。”
“而持有大量白银的诸国商人，他们可以，以更低的价格购买大承商品。”
“此消彼长下，就算大承的国土寸土不让，也已经一无所有，被搜刮干净了。”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轩辕冰语起初是不信的。
荒谬，只是贸易，就能掏空一个国家？太匪夷所思了。
但听着听着，轩辕冰语的嘴巴就像塞了一个鹅蛋，合不上。
细思极恐！
看向陈安的眼神截然不同了。
他竟然能看出这点来，惊世之才不过如此。
虽然很不想承认。
如果陈安知道轩辕冰语的想法，可能会说：不是我有惊世之才，是你们封建皇朝对于贸易，水平太低了，活该被精明的诸国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既然知道了贸易逆差对大承的危害，自然要想办法整治。
轩辕冰语想出的办法简单粗暴，把诸国的商会统统铲除掉，不让诸国商人进来。
不就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了吗。
“这确实是一劳永逸的办法，但治标不治本。”
“既然人家可以通过贸易逆差，赚取我们大承的白银，我们为何不能反其道而行，赚取诸国的白银？”
“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累了，借大腿一用。”
陈安说完，身体一挺，枕在轩辕冰语的香软大腿上。
轩辕冰语脸色黑下来。
如果不是为了白嫖陈安的《国际贸易实务》，保证一巴掌打死这个流氓世子。
就喜欢占她的便宜！
…………
半个时辰后，马车来到诗会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