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古犹豫了一个霎那,又突然清醒过来。
“我才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我还在这里,你们就别想杀死他们!”
“自以为是的家伙,难怪会遭到先生的抛弃。”正木敬吾不再关注大古,他把视线转投向两只逐渐靠近的丸迫奈扎,“井田,小的交给你,那两个大的我来解决。”
话音落下,正木敬吾抬起腕表。
“费恩!”
炽白色光芒冲天而起,光芒散去,大地之上就多了一个巨人。
井田井龙双手擎住锋利的武士刀直面大古。
“在下的伙伴已经去对付他的敌人了,在下也不能继续无所作为。光之人,你若抱定决心不肯离去,虽然很无奈,但是为了完成使命,在下也只能把你连同妖魔一起斩除。”
费恩奥特曼实力很强,以一敌二,同时对付两头丸迫奈扎,也能占据上风。井田井龙弱一些,不过他的三个对手远不如怪兽,所以也是赢面颇大。
两处不同战场,都是以数量少的一方,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正木敬吾变身成为“格斗形态”,先是一拳一脚,分别击碎了两只丸迫奈扎胸口的弹药发射装置,然后就开始了愉快的玩耍。
讲道理,这两只被改造的恐龙,既没有特殊能力,也不懂能量攻击,除了能够在娜迦人的远程控制下,进行移动和挥舞肢体外,和两个吊在训练房的沙包,其实也没有什么差别。
不管是丸迫奈扎,还是娜迦人,他们的失败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只有那两只恐龙人。
薙切青空没有直接定下他们的下场。所有的决断都在井田井龙一念间,或者更准确来说,是在大古和人类的一念之间。
这是一道选择题。
一道人类必须要做的选择题。
大古很幸运,成为了唯一接触到,并且也确实有资格,给这选择题填写答案的半个人类。
“恐龙人,很可怜啊。先生,您就不能放过他们吗?”
三原别墅里,小保姆听完恐龙人的来历,双眼水汪汪,盯着薙切青空。
女人总是这样,因为过于丰富的情感,而不能冷静地看清事情的本质。这件事其实决断权,一直都不在青空或者井田井龙手里。
斩妖除魔是井田井龙的信念。
现在既然恐龙人被他认定为妖魔,那就意味着,他已经做出了决断。只要青空不中途干涉,直接来看,结果只有两种——要么恐龙人被斩杀,要么井田井龙被打败。
这是没办法改变的。
唯一可以做出主动改变的,其实是大古。
大古自从得到了迪迦的力量后,虽然也做了一些多余的事,但唯一很明确的,就是他一直在守护人类。以胜利队队员的身份守护人类,以奥特曼的身份守护人类。
这是对自己身份的高度认同。他从来把自己当作人类,而迪迦只是力量。
此时,大古也在守护恐龙人。
那么守护和守护,是一样的吗?
井田井龙再次出刀。经历过死亡和重生,他的刀也成长了。不再局限于某种流派,某个招数动作,而是变得精准。看起来没有很暴烈,出刀收刀全都点到为止,但是效率很高。
武士刀每一次攻击结束,都必然会造成肉眼实际可见的战果。
开战到现在,大古身上多了五道伤口,不过都是轻伤。只要经过及时治疗,以大古的体质,或许连疤痕都留不下来。恐龙人就很凄惨了,他们身上到处都是血,具体受到多少攻击,留下多少伤口,已经到了数不清的程度。
再一次攻击得手之后,井田井龙顺势拉开距离。
阳光明媚的空气中,开始多出一种很特别的沉重与锐利,若是有懂得武道的人在这里,就会立刻知道,那叫“势”。
井田井龙在集聚自己的刀势。
也许几秒,也许几分钟,当他的刀再次挥落,必然石破天惊。
这一击,大古挡不住,恐龙人也挡不住,但是迪迦可以,如果是那副身体,就有可能挡下这一击。
多数时候,人类会在潜意识里计算得失利害,然后展开下一步的行为。
可也有一些时候,人类一时爆发的情感会占据上风,让人类做出另外的判断。
这是比较普遍的认知,然而其实不是这样。
人类是一种同时兼具感性和理性的神奇生物,无论发生什么,他们中的某一方都绝对不会消失掉。而在理性和感性之外,还有另外一种经常被忽略东西,也在影响着判断,那就是本能。
感性是一时的,凭借这个做出的判断,经常会让人后悔。
因一时同情接受恐龙人,当同情消退,他们的下场必然凄惨。
理性是冰冷的,由它主导的判断,很容易带来自责。
因利害计较接受恐龙人,长期相处难免算计,彼此之间早晚变成生死大敌。
感性和理性,都是很个人的东西。只有本能,它说不清道不明,却有一种属于种族的共性体现在里面……
战斗到了这种程度,目前身为人类的大古,心中那份因一时同情而爆发出来的感性,已经差不多平息。头脑也因为过于激烈的攻防,而进入空白,暂停了理性化的得失计算。本能成为他唯一的支撑。
如果直到现在大古都还愿意,拼尽全力救下恐龙人,他就只能变成迪迦。井田井龙会败,人类也真的有可能迎来与恐龙人和谐共处的一天。
可若是大古始终不愿变身,使出全部的力量去守护。就几乎可以肯定,人类这个种族中的大多数,都是不会接纳恐龙人的,那就还不如让他们此时此刻死在井龙的刀下。
大古请求井田井龙放过恐龙人。
小保姆请求青空放过恐龙人。
实际上呢,能够放过恐龙人的从来不是被请求的人,而是大古,是人类。
这场战斗是薙切青空的仁慈。在战斗结束之前,恐龙人会受伤,但它们绝对不会因为人类而变得更惨。
“就要结束了。快给出答案吧,你的答案,人类的答案。恐龙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青空托着下巴,等待最后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