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正在沉思,这时候,忽然鼓声大作。
整个天地间都被浩浩荡荡的鼓声覆盖。
苍茫厚重的鼓声带着军队独特的韵味,回荡、飘摇。
金子忙跑出大帐,质问道:“踏马的,怎么回事!”
马上就有亲卫跑了过来,一脸恭敬道:“大皇子亲自擂鼓!将士阵列在前,城头百姓齐聚,一骑单刀而来!”
金子大惊,下意识以为大皇子要出兵,便开口道:“传令下去,集结备战!”
而此刻的平安小镇城头,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人们都渴望看到那个改变了武夫地位的男人,看他是何种的与众不同。
事实也并未让他们失望。
那个站在城墙下的男孩,面容稚嫩却尤为英武。身材高大已经不输成年人,腰间配着短刀,一袭青衫,既有着读书人的书卷气又有着沙场武夫的铁血。
不由得让人们心生感慨,生子当如此!
柴青山在众人的目光下显得平静自如。
微风拂过,发丝飘起。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夕阳将坠。
白马青衫少年郎凝望着城头上的大皇子,眼神仿佛是在询问为什么只有一匹白马。
大皇子自然是知晓他的意思,眼含深意的笑了笑,然后耸了耸肩,示意我也不知道。
柴青山嘴角抽搐,看着身旁娇俏可人的金昭云,颇有绅士风度的说了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要不,你牵马?”
扬起嘘声一片,金昭云更是甩了他一个白眼。
最终扭不住将士们戏谑的目光,道了声:“共乘一骑于理不合,还是我牵马吧。”
嘘声更加放肆。
所有人都觉得柴青山有贼心没贼胆,但就这件事而言,柴青山那个几乎已经被武夫神话的形象忽然就生动了起来。
最终在众人的目送下,两人一骑共赴远方。
晚风和煦,夕阳日暖。
此刻金部已经全军集结,严阵以待。
作为护花使者兼谈判使的柴青山牵着白马,金昭云则是坐于其上。
她凝望着那个拯救她的人。
背影挺拔,一袭青衫。不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粗鄙武夫模样,现在更像是个读书人。
“你以后回来找我玩么?”金昭云小心翼翼的开口。
柴青山没有回头,给了金昭云答复:“也许吧。”
他现在也没底,元帝要将他派往别州,作为先锋。
实际上是给他一条更宽广的路。
像柴青山这种靠强硬身体吃饭的武夫,不仅仅需要高深的秘籍,更重要的是充足的天材地宝来补充身体所需。
就像是人从小到大营养充足和营养不良,最后的结果是不一样强度的体魄。
本州灵气稀薄,柴青山吃的山参可以说是为他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使他不输那些从小修炼的人。但若是要继续发展,大康显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柴青山想到这,就略微有些感动。
只是越思量越不对劲。
giao!
柴青山忽的停下了脚步。
现在他是谁啊?名满大康的武夫,使尚武之风盛行的重要人物!
若单论名头,他完全足以迎娶公主,成为一桩美谈!他绝对够资格!
但要是将他派往州外,那不就泡汤了么??
柴青山默默在心中道了声老银币。颇有些五味陈杂的心酸。
金昭云不知怎的又红了脸,道:“你走累了就坐上来吧。”
柴青山回过神,歉意一笑,然后继续向前走去,已经可以看到金部雪狼虎视眈眈。
柴青山独面千军万马,巍然不动。
晚风依旧很温柔。
金昭云忽的意识到他们要分开了。
悲从中来。
虽然她曾经大胆地表达过爱意,但柴青山并没有答应,反而有些刻意疏远的味道。这让金昭云心中很不是个滋味。
看着身前那个犹如白马王子般的身影,她轻轻唱起了母亲教给她的歌。
“我吹过你吹过的晚风……”
——
这时金子的亲兵带着压抑不住的欣喜向金子禀报:“首首……首领,小姐回来了。”
“都说了多少遍了,山崩于前也要面不改色,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等等,小姐回来了?”
金子揪住亲卫的领口,急切地问。
侍卫腹诽,不是说好了要面不改色么?
但实在是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硬着头皮说:“千真万确!”
金子奔向账外,果然有人纵马而来。
可不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女儿吗?
他也不顾什么危险不危险的,直接就冲到了阵前。再看他骑在马背上的女儿,不急不换的翻身下马,然后一步三回头的走向金子。
金子这才注意到了那个牵马的俊公子。
定是这贱人勾引我女儿!我女儿才会远走他乡。
但看在那人是使者且送女儿回来的份上,便不斩了。
金昭云在路上一直等待着柴青山呼唤。但她哪怕是走到了她父亲的身旁,柴青山也始终没有开口。
金子看着闷闷不乐的女儿,原本因女儿回来的欣喜也消散了许多。
看着女儿依旧粉嫩的面孔,心中担忧女儿过得不好的念头终于是消散了。
金昭云忽然哭了出来,既有着回到父亲庇护的欣喜,还有对柴青山毫不迟疑的送别伤心。金子宠溺的摸了摸金昭云的头,心都快要碎了。
也只有女儿能让他这个生杀无忌的男人露出柔软的一面。
金昭云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让这个男人显现了枭雄本色。
”爹爹,我被人绑架了。”
金子听闻此话顿时从一个和蔼的老父亲变成了一个刽子手。
”爹爹这就斩了那人全家,让他尝试世间极刑!”
金子目光冷冽,他要将那绑架者全家屠尽,然后把那绑架者大腿用刀划开,撒盐。大腿是最敏感的地方,而他们又知道如何让人达到最大的痛苦而不至于昏厥。
然后就听金昭云说:“是青山救了我,杀了那贼人。”
金昭云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已经翻身上马的柴青山。
金子善意一笑,看得柴青山一头雾水。
柴青山纵马而来。
金昭云霞飞双颊。
幻想着白马青衫少年郎终会架着七彩祥云来接她。
雪狼卫围住了柴青山。
哪怕是使者也不能纵马面见首领,更何况还手持兵刃。
这是极大的不敬!
所以雪狼卫们的眼神皆是极其不善。
金子本欲直接开口让雪狼卫放行,但又想到自己女儿被这个救命恩人迷的神魂颠倒,便生出了考察他的心思。看他本事如何。
要真是卸甲下马,实在是孬了些。
柴青山身下白马嘶鸣。
唏律律!
柴青山在它身上感受到的不是畏惧,而是愤怒。
这是个不怕狼的马。
他是大皇子的坐骑。
白虹。
顾名思义,奔如长虹。
久经沙场的它自然是有自己的傲气。
它生性高傲,已然通灵。大皇子命令它以后就是柴青山的坐骑了。
军令如山,这匹马已经懂得了,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遵循了。
如果这个人敢下马卸甲,那,
它就绝不让这个折损了它尊严的男人再骑它!
柴青山咧了咧嘴,看着那些个雪狼卫。
笑道:“喂,还钱,说好的黄金一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