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轮到苏言目瞪口呆了!
唢呐!
这可不是一般的乐器。
苏言不仅会说书,他也会几门乐器。
就是他刚刚弹奏的琵琶。
关于华夏的民族乐器,有这样一个对联。
三年琵琶五年箫,一把二胡拉断腰。
千年古陨万年筝,唯有唢呐上凌霄。
虽说这副对联说的有些片面了。
想要演奏好琵琶,并非是短短三年就能精通的。
但也由此可见,在华夏的传统乐器中,唢呐是怎样的存在。
但是让苏言惊讶的并不只是如此。
林老说自己曾经是个唢呐匠。
就像苏言说自己喜欢说书和自己是个说书人,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喜欢说书只是兴趣,而说书人表明的则是自己的职业!
同样,唢呐匠也是。
既然林老能自称唢呐匠,那必定唢呐的演奏水平非同小可。
可就是这样曾经的唢呐匠,怎么现在不见他再重新拿起唢呐了呢?
这个时候,桌上酒瓶的酒已经见底了。
杯子不大不小,苏言约摸着一个杯子能有二两的酒。
自己和杜小若喝了约摸三两。
而林老加上刚刚一饮而尽的那杯,足足喝了四两。
此时,不等苏言继续疑惑,林老却颤颤巍巍的走进里屋。
不多时,又拿出了一瓶酒。
看得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老觉得剧院即将消失的缘故。
今晚的他,有许多话想说。
这些话,需要借着酒,不吐不快!
于是,他先示意苏言把杯中酒喝完,给苏言斟满之后,自己又倒了满杯。
这瓶酒自然不比刚刚那瓶酒好。
但林老依旧喝得有滋有味。
这次不等苏言和杜小若问,林老自己先开了口。
“我啊,年轻那会是个唢呐匠,也不算是年轻了,直到四十六岁的时候,我还是个唢呐匠。
要不是今天听了小苏说的那个赤伶,要不是这个小剧院快要没了。
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老事儿,我都打算烂在棺材里。
我就给你们说道说道。
按照你们年轻人的说法,那就是我有故事,我也有酒!
尤其小苏,你好好听,说不定以后你改改也能讲讲这出故事。”
苏言点点头,对于牵丝戏的事情,已经算是有眉目了。
此时的他,作为说书人,倒是对林老的故事更感兴趣。
“以前的唢呐匠,就好比现在的乐队。
红白喜事,都会请唢呐匠吹上一段热闹热闹。
红事有红事的曲子和吹法,像是《抬花轿》,还有《百鸟朝凤》!
白事呢,有白事的吹法和曲子,《大哭丧》、《哭皇天》。
当然,也能吹百鸟朝凤。
不过百鸟朝凤这个曲子特殊,能悲能喜,每个地方的风俗又不一样。”
苏言点点头,对于唢呐匠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而在唢呐匠之中,一直有这么一句话。
唢呐一出,百鸟为凤。
这个曲子宏大且意义非凡,曲子由多段组成,且不仅演奏难度极高,且正了八经的百鸟朝凤需要模仿百鸟的叫声。
一般来说,喜事会用到中间喜庆的部分。
至于完整的百鸟朝凤,一般地方只有德高望重的死者才配享用。
林老的声音继续,“六岁的时候,我就跟着老师傅学了唢呐。
十二岁,我就能出去接活了。
十八岁,我学会了百鸟朝凤。
二十三岁,我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唢呐匠,红白事的曲子,我会六百多首!
那个时候的人,见了我,不是叫林老头。
他们得叫我一声——林师傅!”
林老头说到这里的时候,眼里有藏不住的自豪。
“可是!”
一个可是,他仰头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中的自豪也变成了无尽的落魄。
“我四十六那年,镇子上一个待嫁的姑娘被人糟蹋了。
这姑娘也是个烈性子,二话没说,一尺白绫,悬梁自尽了。
赶巧了,就在大婚的前一天!
这姑娘的未婚夫,是她青梅竹马长大的,也是个情种!
按理说,人没了就没了。
可这个情种不愿意,说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与子成乐,死生契阔’。
那个时候的人啊,傻!
喜欢了一个人,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不像现在人,见一个爱一个,爱来爱去,最后也不知道爱的谁。
于是那个傻子就犯了癔症,说什么那姑娘,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这婚礼,他要继续办!”
林老使劲眯了眯眼睛,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而后继续说道。
“那男人家里一听,不愿意了!
你再喜欢,那也不能娶死人啊,这不是作孽么?
可要么怎么说那男的犯了癔症呢,任凭家人怎么劝,就是不听。
就是要娶那姑娘!
最后没得办法,男人的父母撂了狠。
你要娶,行!
以后我们不认你这个儿子!
没用,还是要娶!
我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呢,因为……
我!林师傅!
哎~就是那男的请的唢呐匠,本来是为了人家喜事给吹唢呐的。
曲子我都想好了,就吹抬花轿!
到了隔天,女孩家里,棺材刚抬出,又抬回来!
白布换了红布!
纸钱换了喜糖!
棺材换了花轿!
八个男人花大价钱雇的轿夫,抬着轿子里的死人,就出了女孩的灵堂。
那一天啊正月十八!
黄道吉日,高粱抬!
这花轿经过镇子,家家户户都紧闭房门!
除了八个要钱不要命的轿夫,其他没有哪怕一个人忙活啊。
晦气啊!!!
至于我这唢呐匠,没有如期出现,去给这小两口热闹热闹。
不是我怕晦气,是我不知道我应该吹啥曲子啊!
你说说看,这算是白事还是红事!
因为我弄不准,所以最终没有吹出个响来。
结果第二天,我就听说娶了死人回家的新郎,当夜就把糟蹋他新娘的人给宰了。
而后,自尽了。
明明那天,虽说我这唢呐没有吹,可那死心眼的新郎,却依然把乐师钱分文不少的送给我了。
还说能体谅。
我对不起这对可怜人啊……
打那以后,我就落下了心病。
一是愧疚,二是自责!
我学了六百首唢呐曲,就是不知道该吹哪一曲啊!
六百首唢呐,四十年的唢呐,白学了啊,白学了!!”
说完,林老头已经是老泪纵横。
而苏言没来得及震撼,脑海却出现了系统熟悉的声音。
“叮!触发事件!
开启故事《囍》,歌曲《囍》,唢呐曲《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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