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两人所说的那样。
苏言的扇子，杜小若的戏服，都脏了。
罪魁祸首自然就是那个女人。
听到杜小若几乎是和自己异口同声的声音，苏言笑了笑。
作为一个说书人，折扇和醒木是他吃饭的家伙。
而这柄折扇，来历并不寻常。
扇子的材质大致分为竹、木、牙、角四类。
其中，竹、木的扇子多是可以把玩的，也就是用手摸，通过在手中不断地摩挲，与人皮肤接触，使竹、木变色。
汗液和油脂就会给扇子表面形成一层很好的包浆，也就是一种天然的保护膜。
而苏言的这把折扇，是名家雕刻的湘妃竹扇。
黄蜡底色上盛开着红棕色的斑纹，花纹犹如盛开的梅花，十分漂亮。
单纯是扇骨的话，这把扇子的价值就是小十万了。
而除了扇骨之外，这把扇子的扇面上的题字也颇有讲究。
此乃当代书法大家陆右先生亲自提笔。
是行云流水的行楷写就的两行字。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说”。
此时，苏言打开折扇，早前雪白的扇面已经是黄彤彤的一坨，显然已经被小龙虾给污染了。
虽说这把折扇价值不菲，但苏言并未太过在意。
他折扇并不只这么一把，再者说了。
这把折扇的价值在于日复一日盘出来的包浆，扇面的话，换个新的。
到时候再让陆右给重新题个字就好了。
反倒是杜小若的戏服，到处都是一块块灰色的污渍。
除了家养的小龙虾，野生的小龙虾生活的水质本就不怎么干净。
当初那个女人往杜小若身上倾倒小龙虾的时候，小龙虾身上的污渍，还有筐子里的脏水，都沾染到杜小若的戏服上了。
平时的时候，这个小丫头生活说不上非常拮据吧。
反正不该买的东西，从来不会买。
剧院一个月三千块钱的工资，她除了买一些生活必需品之外，最大的开销就是戏服了。
唱戏的人，身上的戏服就是他们的脸面。
虽然工资不高，可杜小若的行头从来都不含糊。
作为昆曲演员，她唱的最多的一出戏就是《桃花扇》。
而这身浅粉色的戏服，亦是她最喜欢的一件。
就在苏言打量杜小若戏服的时候，杜小若低头，说了声，“谢谢苏言哥了……
对不起哦……因为我还害的你扇子弄脏了……”
苏言听到她的话觉得有些好笑。
这丫头，又是谢谢又是对不起的。
自己最心爱的戏服脏了也不在意了，反倒是念着自己的扇子。
苏言赶紧安慰道，“没什么对不起的，这又不是你的错。
说起来，我之前说书，为了营造后面反转的气氛。
一口一个戏子，你不要在意才是。”
“我才没有在意呢！”杜小若抬头，眼睛笑成了一对弯弯的月牙。
配合着她之前哭花的戏妆，俏皮又好笑，“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苏言被逗乐了，“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
蹭的一下，杜小若的脸就红了。
好在涂着厚厚的油彩，别人看不出来。
她又低下脑袋，支支吾吾道，“反正……是个好人。”
“哈哈！”苏言心情大好。
而杜小若一愣，很快发现了自己话里的不妥，慌忙摆手解释道，“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给你发好人卡啊！”
苏言不再逗弄她，微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趁着污渍还没有干，看看戏服还能不能洗干净。
这戏服不便宜吧？”
突然，杜小若小嘴一扁，失落道，“那个女人不会善罢甘休的，景区一直要取消咱们剧院。
估计这次是真的要开不下去了。
小剧院没有了，以后也没戏唱了。
戏服脏了就脏了吧，不洗了。”
苏言哑然失笑，轻轻拍了拍这小丫头的脑袋，“不会的，我保证咱小剧院会没事的。
赶紧换下戏服吧，还要你这脸，花的不像样子了。
赶紧卸了妆，晚上去林老头那吃龙虾！”
“啊……”杜小若听到苏言这么说，才意识到什么，正准备往后台跑。
但没跑几步，又折返了回来。
她面向苏言站定，然后深鞠一躬，“谢谢！”
而后，不等苏言说什么，她就跑远了。
小丫头应该心情不错，跑的时候还不忘对苏言说话，“苏言哥，那个故事，还有那首歌，我特别喜欢！”
当然，还有小丫头没有说出口的。
人……
更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