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长安已经有数日。
虞世南依旧清晰记得出发当天,沿途百姓看来的眼神。
鄙视。
赤裸裸的鄙视。
想老夫一世清名,估计就要毁于一旦了。
特么点子咋就这么背!
偏偏在两个月前兼了鸿胪寺的差事!
太难了....
转头看去,更是无语。
齐王殿下正躺在马车的盖子上,慵懒的嗮着太阳,哪有一点正使的派头?
“殿下,咱们速度是不是有些慢?一天才行二十里,啥时候才能到哟。”虞世南放慢马速。
李元吉伸了伸懒腰,“不急嘛虞伯伯,好不容易出趟京,咱们多赏赏景不香嘛?”
香你大爷!
虞世南恨不得上去踹他几脚。
啥好差事么还慢慢悠悠的。
赶紧解决赶紧回来多好。
“虞伯伯,对您的品格和才学,我是十分尊敬的,想相信我,待到了回京之日,百姓们定是箪食壶浆夹道欢迎。”
你就扯淡吧。
虞世南根本不相信。
老夫当了这么多年官。
经验还没你丰富?
算了算了,等和谈的时候,尽可能给这小子兜底吧。
李元吉对这老头在想什么一清二楚。
担心情有可原。
活了这么大岁数摊上这么个破差事,开心就怪了。
只是现在也不方便讲。
以后他就慢慢懂了。
坐起身来前后眺望,心情更加美丽。
三千右金吾卫精锐骑兵铺满官道前后。
高头大马,精甲附身,戈矛皆利。
有了自己的军队,首先就要打造成忠心的嫡系。
帮亲不帮理,直接把苏定方拜为中郎将,统领全军,秦琼程咬金为校尉,房玄龄杜如晦为长史。
行军稍慢,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给他们时间掌控军队基层。
鬼知道里面有没有暗桩。
找到一个就拔一个。
.....
偏关。
府衙。
李建成仿佛听到天方夜谭一般,瞪圆了双眼。
“什么?老四跟裴寂撕破脸了?”
“什么?老四夜入宫城彻夜未归?”
“什么?老四逼迫裴寂告老?”
“什么?老四接下使团正使的差事?”
“什么?老四得了右金吾卫?”
素质五连问,可见太子对长安发生的事多么震惊。
一个就足以惊掉下巴。
连续五个是什么鬼?
王珪其实也不信,得到消息的时候还确认了好几遍。
“殿下,事实确实如此,使团就快到了,咱们如何应对?”
李建成略微平静一番。
木已成舟。
谁来出使都无所谓,只要右金吾卫不落到裴寂的手里就行。
至于让老四得了,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一切如常,老四这趟差事可不简单,千夫所指都是轻的,我这个做兄长的也要关爱关爱。”
“让驻军让出最好的营地给右金吾卫,关内大摆宴席,给老四和使团接风。”
王珪领命而去。
之后李建成就坐在原地发呆。
也不知过了许久,他轻笑摇了摇头。
“估计是我想多了,如此差事只要没疯就不会接,看来老四是歪打正着了。”
.....
过风陵渡、稷玉山、太玉山、太原、云中山、宁武关、管芩山。
历经十五天,终于看到了有‘三晋之屏藩,晋北之锁钥’的偏关城墙。
李建成亲率各级将领亲自出关相迎,算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在场的半数都属于他的门下,其余有裴寂一党的,也有中立一派的。
但无论是谁,看向使团的眼神都有或多或少的幸灾乐祸。
甭管带多少人来,本质依旧不变。
“四弟,许久未见,还是这般倜傥啊。”李建成热络上前。
李元吉直接握住老哥的手,“兄长说的哪里话,要说俊杰还得是你啊,如今天下何人不知兄长赫赫威名。”
兄弟情深,让人泪目。
一翻寒暄过后,使团入关,右金吾卫驻扎。
剩下的就是吃吃喝喝,聊些没有营养的话。
“得到密信之后,我便依父皇计策行事,打了几次小仗,杀了几个胡人贵族,对面果然提出了和谈,就在昨日,国书就送到了偏关,只是....”
李元吉明知故问道:“只是什么?”
“唉,只是谈判地点在榆林南部十里亭。”
榆林,是北方最后一个诸侯梁师都的地盘。
看似中立,其实早就断了脊梁归顺了突厥。
去那里谈判,跟深入虎穴没有区别。
李元吉耸耸肩,“这也无可厚非,突厥先提出和谈低头了,地点人家挑也没什么。”
瞧这个反应,李建成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更加疑惑。
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
老四并没有猜测那般胸有大志。
他根本不清楚此行究竟多危险。
如今突厥的得了老二,若真撕破脸把老四也抓了,筹码岂不是更多?
就算带三千右金吾卫,可人家对面是十万铁骑!
“四弟,你当真不害怕?”
李元吉嘿嘿一笑,显得格外自负,“怕什么,他们奈何不了我,明早便动身去榆林,反正也不是很远,哦对了,临走之前我要亲自为父皇传旨,嘉奖我大唐将士。”
“军营内你随意就好,不会有人阻拦。”李建成也没多想。
军中大部都是我的人。
传旨而已,还能收买不成?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