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长,你怎么在这?”
留着八字胡,身形干瘦的中年人迎了上来。
“来找些物件。”
张清笑着点点头,顺口问道:“江掌柜两月没见,到清闲居高就了?”
江越是老张的故友,和张清有过两面之缘。
原本在秦淮河畔开了家古董店,但那个位置生意不好。
老张很久之前就劝过,那个店面风水有问题,是破财之局,但江越头比较铁,抱着祖上传下来的产业不肯卖出去。
这不,现在应该是来清闲居当打工人了。
“唉,别提了。”
江越苦着脸,道:“这批奇珍中,有许多东西都是元庭传下来的,难辨价值,所以朝中的大人让我来辨认一番,好定价格。”
随后又压低声音道:“有几个物件不错,我带你看看?”
“行。”
张清微微颔首。
江越人虽然执拗了些,但眼力却是不错的。
江越招了招手,带他走到了最旁边的架子,上面陈列着大大小小的玩意,有的看上去很新,有的则是上了年头了。
张清双目闪过微光,很快便将这几件东西的来历都弄了个大概。
桌上的几件东西都比较寻常。
对于寻常人来说,都是值钱的玩意,但对于张清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用,他又不是来买古董盘着玩的。
嗯?
忽然,张清看到了屏风后面,有股澄金色的气机流出....
这代表,此物的价值极高!
跟其他的古董比起来,简直是皓月与萤火之异!
究竟是什么东西?
张清来了兴趣,便准备往屏风后头走。
“那两位朝中来的大人,都穿的是绯袍,万万不可冲撞啊。”
“他们吩咐过,若无要事,不可叨扰。”
“你若是没看上,我自带换一处地方再看就是。”
江越见状大惊失色。
大明官员,八品九品穿绿袍,五品至七品穿青袍。
只有四品以上的大员,才够资格穿绯袍。
但江越的手刚触及到张清,明明抓到了他的道袍,却感觉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隔了一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张清已经走到屏风后去了。
....
傅友文正和严震下棋喝茶。
听到脚步声,严震捻起一枚棋子,头也不抬皱眉道:“不是让你等没事不要进来么?”
他可不想和这些商贾打太多的交道。
“见过两位大人。”
耳畔响起张清平静温润的声音,严震才抬眼。
看到道士打扮的张清,眼中流露意外之色,神情倒是缓和了些。
毕竟张清的气度摆在那里,卖相就跟人一种出尘之感。
“你有何事?”
严震饮茶道。
虽然不想接触商贾那么抵触,但他问话还是言简意赅。
“敢问大人,你们下棋的那张软皮棋盘,是否也是此次用来交易的货物?”
棋盘?
傅友文愣了愣,不禁低头打量了一下。
他们下棋用的,是一方黑色皮料材质,上面划着白线的棋盘,还写着蒙古文。
他和严震没工夫和外面的商人攀关系,正好看到送来的货物中,有这张棋盘,两人便拿着对弈起来。
当时还说元蒙学汉人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哪有拿皮料做棋盘的。
料想此物价值也不会太高,也就没拿出去了。
张清见两人神色,便知两人不懂这棋盘的价值。
便道:“我有意将其买下,不知两位大人意下如何?”
“若愿意的话,不妨出个价格。”
严颜闻言,挥了挥手道:“不卖,出去吧。”
在他看来,这玩意不值多少钱。
再者,张清气质虽然颇有道骨仙风,但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有钱的主。
这点小钱打扰了他们下棋的兴致,他们不要面子的啊?
“两位大人莫怪罪,两位大人莫怪罪,这是我故友之徒。”
此时,江越也咬牙进来了,对着严震和傅友文便是一阵点头哈腰。
见严震理都没理,江越反而松了口气,赶忙拉着张清,小声道:“你不要命了?打扰了两位大人的雅兴,清闲居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时代,权可比钱管用多了。
朝廷缺钱归缺钱,是有要用到商贾的地方,但没用的时候,就像扔尿壶一样。
但下一刻,张清的话语却让几人都愣了愣。
“我出白银万两,如何?”
话音落下。
屏风后的气氛安静下来。
严震和傅友文捻着棋子的动作,都停滞了。
过了半晌,严震才开口确认道:“这破棋盘,你要花万两白银?”
万两白银可不少了。
之前维持秦淮河每年也就花个十几万两银子。
“正是。”张清淡淡的点头。
傅友文再次打量了一下他俩下棋用的那块黑革,不禁疑惑起来。
这玩意....莫非还是什么宝贝不成?
可这批东西,清闲居的掌柜们都看过了,而且这玩意的卖相,也实在不像什么珍贵物件。
怎么会有人花万两白银买这破玩意.....
忽然,傅友文好像明白了什么,略带深意道:“行,那就卖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