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林,单名一个‘昊’字。”
“从此我再也不会问你来自哪里,又将去往何方。”
“为何?”
“因为今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再也不会分开。”
三年时间的酝酿与发酵,终于让这句话脱口而出,那么自然,那么轻松。
轻轻拥义妁入怀,少年说,“你走了,村民若是再生病怎么办?”
过去三年,少年过的也不轻松,足迹遍布世界,却到处都是小义妁的影子。
拥抱着少年,就像拥抱着全世界,义妁笑得比丹霞还要灿烂。
“你的医术,我已经尽可能教会村里所有人,其中聪明的,足以取而代之。”
“聪明如你,那我也做一个聪明的决定吧。”
“什么决定?”
“留下来,陪着你,再也不离开。”
“你不四海为家了?”
“四海即是任何地方,这里就是四海。”
落英缤纷的时节,全村人为少年和义妁举行了村里有史以来最盛大、最浓重的婚礼。
一对新人收到全村人的美好祝福,从此举案齐眉,出双入对,如胶似漆。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一封来自汉室的圣旨彻底打破了一对新人的幸福生活。
“夫君,武帝知我医术精湛,想要召我入宫御前侍奉。”
“伴君如伴虎,你确定要去?”
“圣命难违,不去也得去啊。”
“那我陪你一起。”
“夫君你对我真好。”
少年心中却是无奈。
“侯门深似海,更何况皇宫大内,我是不放心让你只身赶赴龙潭虎穴。”
宫廷礼制太多,少年自由散漫惯了,哪里受得了那些?
然而为了义妁,他只能咬牙坚持。
大内纷争不断,暗潮汹涌,义妁很快深陷其中。
期间更是知道了父亲死亡的真相,竟是被太医院最高长官太医令丞崔府志陷害致死。
母亲也因此惨遭毒手,撒手人寰。
几次生死一线,身陷囹圄,都是少年不离不弃,患难与共,义妁这才九死一生,也逐渐身居高位,深得武帝信赖,册封大汉第一女国医。
然而意外来的太快,当义妁仕途终于平步青云之时,少年忽有一日突然毫无征兆地陷入昏睡,从此再也没有醒来。
……
“后来就突然消失了对不对?”
嬴阴嫚震惊问道。
武沉鱼虽然没说话,但看神情,分明和嬴阴嫚有着相同的疑问。
义妁惊诧莫名。
“难道你们身上也曾有过完全相同的遭遇?”
嬴阴嫚彻底直起身子坐了起来,将自己与林昊的过往娓娓道来。
“我与林君认识,却是在父王第五次外出巡游之后……”
……
公园前210年十一月初,始皇生平最后一次外出巡游,至平原渡口病倒。
抵达沙丘之日,病情已经相当危急,自己都感觉到大限将至,于是草拟遗诏,令公子扶苏主持葬礼,意即使之返都即位。
然而此时扶苏远在上郡,全不知情。
奸臣赵高于是威胁丞相李斯矫诏处死扶苏与蒙恬,隐瞒始皇死讯,拥立公子胡亥为帝,大秦历史从此改写。
此刻,远在咸阳的嬴阴嫚及其他兄弟姐妹对此还全然不知。
他们并不知道,一场残忍的血洗即将降临到他们头上。
华阳宫,夜幕初临,天空开始飘雪。
“雪盏,再填些木炭,把火烧的再旺些,今年这个冬天也太冷了。”
嬴阴嫚裹紧衣裳,搓着白皙绵软的双手朝宫女吩咐。
雪盏取来木炭丢进炭盆,将暗火挑成明火,温度瞬间升高不少。
“公主,下雪了,今晚怕是更冷,要不您早点上床歇着去,稍后我再给您添床被子?”
看了眼层叠的宫墙,和宫墙外越来越暗的天空,嬴阴嫚怅然若失。
“反正没事,早点歇了也行,就是不知道父王这会儿在做什么,病情好转了没有。”
她几天前收到父亲病重的消息,之后再无音讯。
“公主您就放心吧,陛下身边有徐福大人随时跟着,肯定不会有事。”
说是这么说,嬴阴嫚还是忐忑难安,心中总有一块巨石悬着。
正准备回寝宫休息,宫女檀云来报。
“禀公主,您之前救回来的那个剑疯子又开始发疯了。”
“林昊,他怎么了?”
……
“林昊?”
“林君?”
“剑疯子?”
义妁难以置信地问。
嬴阴嫚示意她稍安勿躁,认真听下去。
……
宫女回,“他又开始胡言乱语,嚷嚷着说沙丘宫要出事,非要赶来见您,奴婢怕他惊了公主,但又拗不过他,只能过来禀报。”
“沙丘宫,那不是父王的行宫吗?”
嬴阴嫚一时间心惊肉跳,之前忐忑不安的情绪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