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各位都快要睡着的时候,皇帝终于大发善心的终止了这场无休止的辩论:“众位爱卿所说的都很有道理,孤记得与玉明殿相对的地方有一处荒芜的宫殿,就选址在那里吧。既不妨碍玉明殿的存在亦可护住我朝龙脉,领旨去办吧!”
“皇上圣明。”工部尚书高声领命。
“听说昨日九皇子府很是热闹,你们都去看了吗?”就在大臣们都放松了下来,抻着脖儿等着公公宣布退朝的时候,皇帝突然开口问道。
来了!
底下的人纷纷低头缩肩,没人敢多嘴回答,心里默默的为太子捏了一把汗。
站在最前面的太子冷汗直冒。他知道昨日之事定会传至父皇耳中,只是没想到父皇他竟会在这大殿之上突然发难。
“都没有看到吗?”皇帝笑吟吟的走下龙椅,站定在太子身边问道:“太子也不知情?”
皇上在笑!这个表情让众人的身子弯的更加厉害,恨不得钻到地砖缝里躲过皇上的怒气。太子也是吓得不轻,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父皇,脸上越是平静,心里越是怒火滔天。太子汗出如浆,声音抖成一团:“儿臣……儿臣……”
“父皇。”
略带虚弱的声音打断了太子的话,苏胤轩快步走上前,跪在皇上脚边,说道:“父皇息怒,昨日之事事出有因,只因有刺客闯入了儿臣府邸,太子殿下这才没来得及请示就进了府。”
言相悄悄的缩回了正准备上前解释的脚,虽不知九皇子为何要帮太子,但由他出面总归是好过别人的解释。
“有刺客?”
听到父皇的声音缓了些许,太子这才跪倒在地,连声答道:“没错,没错,九弟府中本就是我在奉命护着,听侍卫回禀闯入刺客,因此担心九弟这才赶了过去,父皇明鉴!”
一时静默,大殿上静的仿佛能听到汗水掉在地上的声音。
“先皇子嗣单薄,长姐早嫁,孤从小到大没有兄弟,最为遗憾的是不能与兄弟一起把酒言欢。”皇帝踱步上龙椅,声音有些许落寞:“可是你们不同。”
听到这里,苏胤宸和苏胤瑾也快步走上前跪在太子身后,一起聆听教诲。
“孤的儿子很多,能安稳长大的也就你们几个,最为珍贵的兄弟情谊是用来守护的,而不是让你们相互猜忌,兄弟阋墙,如果这样,孤宁可现在就发落了你们。”
“皇上息怒。”
大臣们齐刷刷的跪倒在地。
皇帝摆摆手,让他们起来,继续说道:“昨日之事,是太子行事不妥,罚俸半月,可有怨言?”
“父皇罚的是,儿臣并无怨言。”太子俯身领旨,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即刻起执行此令,都起来吧。”
“是,谢皇上隆恩。”
苏胤轩跪的久了,身体消耗厉害,起来之时晕了一下,幸而被老十一把扶住。
皇帝看在眼里,等他站稳后才关心的问道:“轩儿身体可有大碍?”
“谢父皇关心,儿臣身体好多了。”苏胤轩赶忙稽首,谢过父亲的关心。
“剿匪之事虽有失利,但也算完成了,余后的事情就交给言相去处理吧,”皇帝点了点左侧的言知著,说道:“你好好养伤,不要再让你母妃担心了。”
苏胤宸听闻急了,这剿匪可是九哥的功劳,怎么说不给就不给了呢?正要上前去理论,被五哥拉了拉衣角,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一愣神之间,苏胤轩已经和言知著双双跪下领旨谢恩了。
下了朝,在去往承光殿请安的路上,苏胤宸对皇上今日雷声大雨点小的惩罚不满。
“就应该让父皇狠狠的惩罚太子才对。”
“想多了。”
苏胤宸看了他一眼,不服气的哼哼:“太子身为天下儿郎表率,夜半擅闯皇子府,还做出抄家搜查这种事,九哥你就该在大殿上哭诉,而不是帮着他解释。”
“他是太子。”
“太子才要更注重自己的一言一行,做事情的时候就该想到后果。”
苏胤轩听罢停下脚步,表情严肃的看着一脸愤懑的苏胤宸,认真的、一字一字的说道:“他是太子,胤宸。”
是啊,他是太子,云秦国未来的君主。母亲是皇后,舅舅是相爷,是父皇的第一个嫡子,就算要重罚,恐怕父皇也不会同意吧!
“九哥……”
“再不到承光殿,母妃就要担心了。”
看到九哥不想再谈此事的样子,苏胤宸胸口就像堵了一团麻,噎得上上不得,下下不来。算了算了,九哥那么聪明,总会想得比自己更要长远,自己何必再给他添麻烦。
?
将近正午,本来阳光充裕的天气突然间阴沉下来,云层厚厚的遮住日头,似乎有一场大的风雪即将来临。
言夕瑶有些着急。
今日出门是为了将三日前定好的绣品送到张记绣坊的,出门前母亲有些咳嗽,熬了药服侍母亲吃下才来得及出门。与张老板约好的辰时送到,迟了这么久,也不知老板是否还在等着自己。
看了看越来越阴沉的天,言夕瑶加快了脚步。
风雪欲来,行人也越来越少,原本热闹的大街上显得空空荡荡。言夕瑶抱紧怀里的绣品,想着早点能赶到店里,她不想因为迟到失信丢了这个客户。
去张记绣坊不止一条路,言夕瑶想了想,转身走进了一条偏僻的小路,她记得从这里穿过去可以直接到绣坊,省去了一半的时间。
云层越压越低,天仿佛要黑透了般,一拐进小巷,两边高墙更是遮住了仅有的一点光亮,黑乎乎的如鬼魅向她铺在,言夕瑶倏地毛骨悚然。
一瞬间有点害怕,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向巷子尽头跑去。可越是着急越是出错,暗淡的光线中也不知踩到了什么,言夕瑶一个跟头栽了出去,怀里揣着的包袱也滚出了老远。
“哎呀——”
“啊——”
一高一低两声惊呼同时响起,除了言夕瑶的痛呼,巷子里竟然还有人!
顾不得摔的生疼的膝盖和手掌,言夕瑶爬起来在地上摸索着找到包袱,紧紧抱在怀里就准备跑开,不料一只冰凉的手却掐住了她的脚腕,稍一用力便又将她拽摔在地上。
“啊!!!”
摔在地上的痛远比不过脚踝处传来的拉扯感,言夕瑶这才感觉到了真正的恐惧。她尖叫一声,用尽全力想要踹开那只手。
“奶奶的,老子好好的睡个觉也能被人踩到,还没找你算账,你他妈的还敢踹老子!”朦胧中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人,言夕瑶只知道脚踝处的手越收越紧,似是要捏碎一般。
“我……我不是故意的,这里太黑了,我没看到,所以……能,能不能先放开我,我赔给你钱。”言夕瑶又使劲挣扎了下,却发现依旧抽不会腿,只能好声好气的和他解释,希望能放自己走。
“女的?”
言夕瑶没敢再开口,也没有挣扎,只希望他能放开让自己离开。
“竟然是个女的?妈的,老子已经好几年没有开荤了,”男子的淫笑的声音渐渐逼近,脚腕处的力量却一直没有松开:“既然你要赔偿我,我也不要你的钱,你好好陪陪我就成!”
听到他的话,言夕瑶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之前总是听闻有年轻的姑娘家走夜路被流氓乞丐欺负,逼到跳河自尽的,自己总是当做天方夜谭,不曾想自己也遇到了这种事情。
她尝试着挣扎,却被狠狠的打了几个巴掌,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再他妈乱动老子一刀捅死你,不想死就乖乖的让老子上!”
“死”这个字飞快的占据了整个思绪,一个姑娘被陌生人玷污了清白,除了死,她想不到第二种解决方法。
有东西落在自己泪水纵横的脸上,冰凉一片。
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