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追,快追啊!”
午门前,那金吾卫统领高声怒吼。
刚刚就连他都不知道怎么了,当陈牧喝出那句‘镇海侯,准备受死’之后,他的脑海不禁一片空白。
当回过神来,陈牧的身影离开很远了。
“头,还追的到吗?”
身边的金吾卫侍卫咽了口唾沫道。
现在,他们甚至连陈牧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陈大人是为了给我们做主,这才持剑进入皇宫,要杀那镇海侯的啊!”
午门前,那片黑压压的百姓,心中均是一阵战栗。
他们这辈子,恐怕再也忘不了刚刚那副画面了。
有人青衫执剑,杀入皇宫之中,只为给数千命如草芥的冤魂,讨一个公道!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昔日陈大人于朝堂之上说出此惊世之言,而今身体力行,何谓为生民立命!
如此高义,可为吾师矣!
请陈师受吾一拜!”
人群之中,有身着布衣的寒门读书人,整理衣冠,向着皇城之内的方向,深深的拜了下去。
这一拜,不为拜皇权。
不为拜富贵。
只为拜那仗剑而行的一袭青衫,拜那位为生民立命之人!
“今日之事,定当留名于青史。陈师当受吾等一拜!”
越来越多混迹于百姓之中的读书人都深深的拜了下去。
他们都是出身寒门的读书人。
虽衣食拮据,却胸有傲骨!
当今天下。
除却儒圣诸子亚圣之外。
陈牧是唯一一个,令他们心悦诚服以师礼相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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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殿内。
镇海侯嚣张而立。
他望着那些刚刚对他出言攻歼的文臣,面上尽是张狂之色。
“就算那些罪行,是本侯犯下的又如何?吾之祖先镇海侯,为大乾开国立下汗马功劳。
一些贱民的命,也配换本侯的命?我呸!”
镇海侯不屑道,
“贱民,不过是一些草芥罢了,这些蝼蚁的命,却换了本侯动用了免死金牌,真是可恼,可杀!”
大殿之中。
诸多文臣都静悄悄的,那些刚刚出言弹劾镇海侯的文官,见镇海侯此刻嚣张的样子,面上更是忍不住浮现出悲哀之色。
同镇海侯这种蒙受祖辈余荫,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勋贵不同。
他们这些文官,大多都是自微末中而起,寒窗苦读数十年,这才换得了今日的官身。
在几十年前,他们便是镇海侯口中的那些贱民。
一位侯爷之命,当真就要比几千条无辜之人的性命要金贵吗?
这些文官们感到难以接受!
“嘿!今日之事,本侯记下了,汝等跳梁小丑,待到事后——”
镇海侯正要冷冷开口说些什么。
但就在此刻,一声怒喝,如惊雷一般响起,传到了朝天殿内。
“镇海侯,准备受死!”
隆隆之音,甚至有一种令整个大殿都簌簌摇动之感!
“什么人?!”
镇海侯满面怒意,是谁竟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咆哮朝堂,扬言让他准备受死?
就在下一刻,镇海侯知道了。
那些文臣们突然齐刷刷的站到了两边。
露出了那道刚刚进入大殿的身影。
一袭青衫,身姿挺拔,仗剑而立。
“陈牧?!”
镇海侯一眼便认出了那道身影,眼眸中不禁露出一抹怨恨之色。
自从那些刺客没能回来。
他就知道,今日之事,定然与陈牧脱不了干系。
此时见了陈牧,他心中自然满是怨恨之意。
若不是他,自己何至于要动用免死金牌?
“持剑入朝堂,你是想要造反吗?”
镇海侯冷笑,
“金吾卫呢?还不速速将这个狂徒拿下!不,速速将这个狂徒格杀!”
在镇海侯看来,这陈牧今天竟然敢持剑入朝堂,简直就是找死。
大乾自有国法在此,配兵闯入皇城者,杀无赦!
然而,镇海侯一阵咆哮,大殿外却迟迟没有金吾卫冲进来,令他心中不禁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镇海侯,在金吾卫赶来之前,我只有一事。”
陈牧温言说道,脸上竟也露出笑容。
只是那笑容看在镇海侯的眼中,却令他心中那丝不详的预感愈加强烈。
“镇海侯,借你人头一用!以此祭奠那因你而逝的数千条冤魂!”
话音落下。
陈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镇海侯身边,闪烁着森然寒芒的伏龙剑,更是已经横在了他的颈间!
“住手,住手!我有免死金牌,你不能杀我!”
脖间传来的森森寒意,令镇海侯亡魂皆冒,声音都被吓的变了形。
这个狂徒,他竟然真的敢在朝堂之上,杀一位帝国侯爷!
“免死金牌?”
陈牧似笑非笑道,
“免死金牌只能免除一死,但你的罪,万死莫辞,区区一块免死金牌怎么够呢?
镇海侯,走吧,我给你挑一个死的好地方。”
言罢,陈牧一手按在镇海侯的肩膀上,力量涌出,直接震碎了他体内的骨头,
而后一手拎着口中惨叫不止的镇海侯,向着朝天殿外行去!
“诸公救我,诸公救我!这陈牧是在造反啊!”
镇海侯惨叫不止,希望朝堂之上能够有人站出来,阻止这个狂徒。
但很明显。
他想多了。
有心为他说话的只是那些勋贵们,但此刻眼见陈牧那副凶焰滔天的模样,谁敢这时候站出来去触怒这个杀神?
至于那些文臣们,此刻全部闭口不言,甚至还默默的为陈牧让开了离开朝天殿的通道!
那些文臣们虽然不曾说话,但看向陈牧的目光之中,却充满了钦佩之意!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待到陈牧提着镇海侯离开朝天殿,大太监魏贤这才满色惨白的回过神来,赶紧想要离开朝天殿,去找陛下汇报此事。
但之前默默为陈牧让开通道的那些文臣们,此刻却不约而同的站上前来,将大太监魏贤拦在了里面。
“魏公公。”
身形清瘦,双鬓微白的大乾首辅王明站了出来,看向魏贤,温言说道,
“今日之事发生的太过突然,也太过重大。我看魏公公您还是先思索片刻,整理好言辞,再去找陛下汇报吧。”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整理好言辞?
魏贤无语,
再等一会,那镇海侯的小命恐怕就不保了!
不过,魏贤正准备开口让这些文臣们让开,但当他对上首辅王明那意味深长的目光,想要说出口的话,却不禁又咽进了肚子里。
再想到刚刚陈牧离开时,这些文臣纷纷为他让路的样子。
他似乎懂了。
这些家伙,是想要先斩后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