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黛的青山之间,此时却有两人正站在山的高处,由高处俯瞰着整个河面,正好王倦一行人的身影,也在他们的视线之内。
那左边一人,便是那长须长髯,和关二爷有着几分相似的王子腾,他此刻一身甲胄,也算得上是威风凛凛。
那右边一人,则是穿着素色的长衫,唇边一缕髭须,却腰间系着玉,手里执着剑,眼神炯炯,正是王慕白。
“慕白兄,你此次棋走险招,可算是豁出了身家性命,如果一旦身败,以当今陛下的性子,怕不是会连累九族!“
王子腾见着王倦又出现在南御河,并没有丝毫的惊讶,反而有些兴致勃勃,一边风轻云淡的说着杀头的话,一边抱臂看戏。
却见着,王倦几人不紧不慢的,已经行至那河岸边上,正在和那垂钓的老者打着招呼,而那老者也是一怔,便弃了吊杆,笑着回礼。
“子腾兄,你莫非是怕了?“
“在这神京内外,除了外出的蕃镇,也只你手握着重兵,可以说,一言可决天下人生死,怕了也是应该应分!“
王慕白自也是瞧着王倦一行人,脸上有着微微的笑意,更是有着做为父亲的些微内疚,和爱护,又说道:“子腾兄,我知你的心思,我为复仇,你却为权势,只是你心中还不确定罢了!“
“还不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就是十二年前失落的皇孙,更不确他将来,能否能得承大统,负得起天下这个担子,可是啊子腾兄,你莫要忘了,那义忠亲王,也曾视你为挚友!”
王子腾不说话,沉默了少顷,便又回道:“慕白兄,你又是何苦来哉,没得为难这个孩子,又把他推到风口浪尖!“
这会子换成王慕白不说话了,没一刻就见着那李昀走上前来,回禀道:“指挥使大人,小人办事不力,终还是让那李绣衣逃了!“
哦!
王慕白和王子腾两人,并没有回头,也只是哦了一声,就听那王子腾笑道:“李绣衣虽然奸滑,可却对当今圣上忠心耿耿,逃了也便逃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这时,那李昀又笑道:“大人,这次虽然让那李绣衣逃了,可是绣衣阁也是损失惨重,减员过半,倒也是兄弟们乐意效死,不惜一战了!“
听了这话,王子腾一乐,转头说道:“李昀,兄弟们效死,我自是记下了,不过这件事情,总还是需要几个人头来向皇帝交待的,你可准备好了?“
“大人,这些琐碎事情,自是不劳您烦心了!“
李昀回禀完,就要退下,却又听到王子腾说道:“你们,还是先到塞外避避风头,待到风声稍减了,我自有安排!“
李昀应下,徐徐而退。
“子腾兄,如今你我彻底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自是可以告诉你,那王倦是不是就是皇孙,十二年前,又发生了什么!“
见着王子腾的果断,王慕白也不由得就要解了他心中的疑惑,可是王子腾却道:“慕白兄,你是士人,我是武人,可本也是一家!“
“那王倦是不是皇孙又算得了什么,即使不是,只要你我功成,这皇家不管是姓宁还是姓王,又有什么干系?“
他这话一说出来,王慕白就听懂了,礼道:“子腾兄高义!“缓了缓又道:”这南御河边的刺杀,想是已经传到了太上皇和圣上的耳朵里了吧!“
此刻,皇宫西苑。
对于王子腾来说,王倦是谁或许不太重要,只要他是王倦便成了,可是对于太上皇来说,又有不同了。
“太上皇,那王倦在南御河边遇刺!“
一个着绣服的锦衣卫,匆匆而来,跪倒在地,又道:“好在遇刺地点就在京营附近,倒教京营节度使王子腾所救,真是险之又险!“
唔!
太上皇前一刻才听人回禀,王倦正携着几个女儿家游山玩水,真是好不快活,可眨眼间就遇了刺?
“可知是谁做下的!“
“那王倦现下又如何了?“
他倒也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脸上有着少许的疑惑和深思,又听那锦衣卫回禀道:“据探子来报,说是狄人犯境,有一小股流窜到了神京之外,兴许就是他们作下的。“
呵!
一听这话,太上皇不由大怒,说道:“我大乾自立朝至今,屡屡遭狄人犯境,不知道坏了我多少子民,土地,牛羊……“
咳咳咳。
他这么一发怒,没得牵动了旧疾,不同得就咳了起来,待到稍缓,也才说道:“让那当今的圣上,速来见我!“
那锦衣卫自是领了命。
待到锦衣卫离去,有一个老太监转了出来,他先是查看了一下太上皇的身体,方说道:“陛下,您这身子,还是少动些怒的好!“
太上皇却笑道:“有你这老货在,朕又哪里那么容易便崩了,你来说说,那梁鸿如何,那王倦又如何,这事儿,有没有蹊跷?“
“陛下!“老太监听了太上皇的话,并没有拒绝,而是直接说道:”一十二年,梁鸿如何,我是不敢下断言的,不过那王倦却也有些意思,至于他是不是义忠亲王之子,太上皇,你倒是真的这般看重吗?“
“只怕遇刺一事传到了朝里,那些愚忠之士,又要借此生事了!”
“哦,此话怎讲?”
“……”
乾清宫。
又有一个绣衣卫跪在了团龙屏风之前,也把王倦河边遇刺,以及李绣衣被围一事,详详细细的说了。
听罢那绣衣卫的话,隆正帝这次终于不再淡定,而是急忙问道:“那王倦现下如何了?“
当听到王倦无恙,隆正帝这才稍显心安,才说道:“速传那王子腾来见朕,另,传兵部,户部两位尚书!“
他想了想,又说道:“让那都察御使和六科给事中,也一并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