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辚辚,马萧萧。
马车之上,王狗儿赶车,曹猛和王倦两人坐在车内,那车虽然不是战车,那马也并非是战马,可却被狗儿不惜畜力之下,飞绝在官道上。
听了王狗儿的话,不仅是曹猛坐不住了,王倦又哪里敢再耽搁。
两人心里虽然都憋着心事,可也心照不宣,一琢磨之下,还是先去运河岸边瞧上两眼,心底下才觉得稳妥。
相比于曹猛,心情更复杂的是王倦。
如今他心里牵绊着的人里面,除了梁鸿和两个婢子,好似又多了一个水清玥,虽然两人只是娃娃亲,并未谋面,他也并不想她因此遭劫。
王倦先前就以为,是哪个家世显贵的,不想他王倦抱得美人归,所以才在半道上劫道,更是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只是现下一想,又有些说不通了。
那一句“抓活的“,就不好解释。
如果真是有人嫉妒自己,何不干脆杀掉了事,还抓什么活的?
可是虽然如此,王倦也知道,这场混战,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至于是什么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不仅如此,王倦也很是疑惑,那个嘴里念叨着洛神赋的人,又是谁?
“难道是那个抚琴之人?”
“也当可称之为知已了!“
马车上,王倦心里千头万绪,有如乱麻。
也好在田庄离着河岸并不算远,三人也只是没一刻,便到了岸边,已能看到零星的烟火,和那河岸之中,被水草牵绊住的船上木板。
一股血腥和烟火气,瞬间入鼻。
不止战火仍在,河两岸更是围了许多看好戏,打秋风的人群,也是难怪了,既然没有官兵管着,百姓们又那里怕死人?
都想着捡些便宜,或能换些银子。
也因为如此,那个颇为繁华的小镇,除了战火以外,早已是一片灭败,成了空城。
呼!
三人停了马车,钻入人群之间,不免得在两岸一番搜寻,终于是一无所得。
在外人看来,三人也是来打秋风的,想着能捡到些银钱也说不定,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可是王倦和曹猛,当然不是如此了,心情自然都很低落,正要离开之时,却见着一个女子,穿了一身的白衣,手提着竹篮,自远处逶迤而来。
王狗儿是个眼尖的,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方说道:“两位贵人,那姑娘,就是我昨儿个解救的人了!“
“只是她当时已然昏迷,苏醒后却不愿随我而去,只在河岸边呆坐,没曾想,又再一次回头,也真是个痴情的种子!“
原是。
昨晚的那场厮杀,李绣衣遇到梁鸿,两个老对手乍一相见,那自然是难解难分,李绣衣又那里管得了上官凝烟?
反让她因此逃过一劫,后又被王狗儿所救。
别的人或许都或逃或避,只有上官凝烟于战乱之间,行至河岸,久久痴坐,因着他是亲眼所见王倦从二楼的包房一跳而下,向着河中游船而去。
而那游船,又是在火光之中,片木不存,上官凝烟早以为王倦应是因此而死了,心中好似倾刻间空空落落。
她此刻已经提了个竹篮,行至岸边,丝毫不在意围观之人的眼神,半只脚已浸在了水里。
“他视我为宓妃,也终是不能一见,这些纸钱,便送于你买舟罢!“
河岸边,上官凝烟一身白衣胜雪,乌发垂至河面,清冷的河水映照得她的一幅娇颜,微微垂泪。
她一边洒着纸钱,一边无语凝咽,那形容,也不知道惹得许多的围观之人跟着垂泪,嘴里都说道。
“这女子,恐怕是死了情郎,也真是天可怜见,不见人间白头!”
“只是,好姑娘,人已去了,你又何苦来哉!?”
“咦,这姑娘,我好像认识,她……不是先前起云台的头牌吗?”
“……”
人群沸沸,皆都被上官凝烟吸引了过来。
可是她不管不顾,仿若未闻,只是嘴里不时的吟唱出“洛神赋“里的名句,更是喃喃自语。
“公子,你虽然去了,可是这首赋却长留人间,我留此残躯,定不让这首赋遗失,也好教你知道,宓妃不见,并非无情!“
“公子,你我虽然只闻其声,未曾相见,可我已视你为知已,本想随你而去,却又不好负了这一阙赋!”
“待我重新依你的吟唱谱了曲,让世人尽知之时,再随你不迟!”
上官凝烟洒一把纸钱,念叨一句,真是把王倦都看傻了,他那里能想到,自己为黛玉而吟的洛神赋,却阴差阳错的,被这么个女子听到了心里。
更是以为,为她而做?
这?
这就很离谱啊。
“你叫做上官凝烟?”
“你傻不傻呀?”
“起云台?”
王倦既有些尴尬,又有些无奈,当然了,还有点小爽。
而且那女子,还觉得自己已然死了,正在给自己送纸钱,王倦顿时间就头大如斗,心想着:“姑娘啊,你这段情,终于还是错付了!“
“现实太残忍,还是不揭开的好!“
念及此,王倦也没有上前打扰的想法,只觉得哭笑不得。
或许到了神京之后,在起云台中,还能相见吧?
不过,他也因此有些意动,倒是把上官凝烟的样子,深深的刻在了脑海之中。
当此时。
王倦却突然间觉得在人群之间,有人正凑近自己,也许是九阳欢喜功的关系,他的灵觉较常人,要好上很多。
一转头,他就见着了一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