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文知道,黄杉是来者不善。
他们两人骂来骂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要解决问题,还得归结到这算命上。毕竟黄杉是说自己借算命之名行蛊惑之事。
只要证明自己是真“大师”,那不就行了?
所以才有了这一招“恬不知耻”。
说做就做。
只见邵文绕过低案,来到黄杉眼前,用自己这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他,并在他的脸上来回踅摸着。
黄杉见这个妖人盯着自己,心里一阵恶心,赶忙扭向别处。
邵文又转向那方,继续盯着他。
黄杉又扭开了。
如此有四五个来回,黄杉忍耐不住,喝了一句:“你干什么!”
邵文打个呵呵,笑道:“我在瞧黄世兄的面相哩。黄世兄不知,我们算命一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师父在收徒弟的时候,第一就要看他的容颜。那丑的不要,俊的不要。必须得是绝顶绝顶俊的,就如我邵文这般,那才收的。
“你一定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规矩?那丑的就捉不了阴阳,打不了卦?非也。其中有个关窍,我可以说给你听。那就是纵观古往今来,凡是在算命一途成就卓绝的,无一不是姿容无双,风采远超同辈之人。
“我刚才看黄世兄的面相,平平无奇,想来应该不会算命打卦来对。这就奇怪了,据黄师兄所说,你知道此大旱的成因。其中的缘由,小生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还请世兄解惑。”
【这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看你怎么说。】
黄杉听明白了,你这是在拐弯儿抹角骂某是丑八怪?他有心反驳,但想到这次来的目的,又感觉时机差不多了,也就忍下了。
随即他怒声道:“量你个市井小丑,又能有什么见识,某且说与你听。
“民之灾患大者有四:一曰疫、二曰旱、三曰水,四曰畜灾。盖灾异者,天地之戒也。天反时为灾,地反物为妖。有道是:‘天垂象,见吉凶,圣人则之。’圣人者何?天子也。唯天子受命于天,天下受命于天子,一国则受命于君。夫国之有灾异也,犹如家人之有变怪也。天子作民父母,是为家长。
“今金陵大旱,必是天子有变怪也。君违其道,小人在位,众庶失常,故有灾异。众所周知,如今阉党为祸,钳制言官,闭塞圣聪,无数忠良被害,岂非失常?焉能无有灾异?
“依某之见,要除此旱灾,必要将阉党铲除,削去首恶,如此,则祸消而福至也。
哗啦啦。
黄杉这长篇大论一发表完毕,只见四周围的所有人,都做了鸟兽散。只留下了魏娇容一行人。
那胆小的,跑回家中窝在床上;胆稍大的,探个脑袋出来,继续往这边瞧着。
黄杉见状,微微叹气。
心中想道:“看来时机还不成熟。刘参赞还托我来试试这个邵半仙儿的算命功夫,该怎么试呢?”
【好家伙,你搁这儿拽什么文言文。你以为我不会么。得,还真不会。】
【这下完了,捅了马蜂窝了。原来这老儿不是冲我来的,是冲阉党来的。你们两党相争,把我搀合进去干什么。你想借着我的名声,来搞事情,你经过我同意了没有啊,喂。你摊上事了,你摊上大事了你。】
【不行,得扯开点关系。我可不想半夜三更,被两个锦衣卫带到东厂里去。到时候,能不能出来还是个问题。】
一瞬间,邵文就想清了这里边的关节。
阉党和青党的事,全天下都知道。
看,老百姓们不都跑光了么?
他就想老老实实每日签到,算上三课,获取奖励。等系统什么时候给了他修仙口诀时,他就不干了,找个地方躲着修仙去。
这小小的愿望怎么就这么难呢?
胡喜早忍不住,毒蛇般的眼神瞅着黄杉,脸上显出几分变tai,正要大声呵斥,却一下被魏娇容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胡喜心里一惊,便泄了气。
“哈哈。”
“哈哈。”
“哈哈。”
这时邵文突然放声大笑。
黄杉一阵羞恼,咬着牙道:“你笑什么?”
邵文正等着他问,回道:“我笑你。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高论,原来也不过如此。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么?”
“什么话?”黄杉问。
“天行有常。”
“天行有常?”黄杉呢喃。
邵文道:“不错。天地日月皆有一定之轨。何时日出,何时日落,何时日食,何时月食,都有周期可循。与什么‘君失其道,小人在位’没有半点关系。难道明君时期,就没有旱灾发生?恐怕也不竟然吧。”
黄杉面色略微有些难看,接着道:“天变虽有常,但圣人因之以设教,不过督促天子大臣律己修德而已。旱灾当头,更应如此,阉党之祸,不可不除。”
邵文道:“比起除阉党,先解决旱灾才是头等大事。我为百姓测雨,就是此意。”
“不,某还是不信。”
黄杉嘴硬道:“这些不过是唬人的伎俩而已,什么算命,都是不存在的。某绝不许有人在此妖言惑众。某见你也有些学识,放你一马。快走吧,再不走,某请兵部尚书刘参赞把你下了大狱,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没点真功夫,也敢来骗人?”
嗯?
邵文彻底不懂了。
这人到底来干啥的?
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
【我还以为说动他了呢,看来嘴炮也不好使啊。还得拿出真东西来,好好震慑震慑他。要不然缠个没完,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邵文道:“若论真功夫,这世上没谁比得过我。”
他有系统相助,底气十足。
黄杉漏出得逞的笑,道:“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闪了舌头。这样,某的衣袖中藏着一物,你若能猜出来,某便不予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