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咕咚一声,狠狠咽了一口唾沫。
“这…这不可能”
“断面如此平整,除非对方的剑的质量对它形成碾压之势,才可以做到如此的摧枯拉朽,要是只比它好一点,只留一个豁口也就到头了。”
“这…这到底是什么剑?”
徐夫人看向失魂落魄瘫软在地的公子卬,弯腰一把抄住他领口,急切的问道。
公子卬慌不择路的从咸阳逃出,一路拼命往回赶。
生怕嬴政派人杀了他,心情一路高度紧张,如同紧绷到极致的弓弦一般,如今平安归来,这根弓弦猛然放松,竟然再也提不起劲来了。
看着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公子卬,徐夫人重重将他甩在地上。
焦急的在地上走来走去。
魏王假也同样着急,命令道:“派人去咸阳打听,我要事情的全部经过”。
“这次本是信誓旦旦的去挫秦国的威风,成功便万事好说,但不成功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彻底激怒秦国,让他们的目标对准自己。”
魏王假额头上的冷汗已经开始渗出来了,腿也有些微微发颤。
正在二人焦急之时,一个沙哑的就像夜枭嘶鸣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用打听了,斩断天月剑的宝贝我带回来了”。
二人急忙循声望去,只见书房门口立着一个身材削瘦的黑衣人。
黑衣人细长脸,目光锐利如同鹰隼一般,鹰钩鼻下的嘴唇削薄。
一看到他,徐夫子脸上立马松了口气。
魏王假惊讶至极:“你是什么人?这王宫戒备森严,你怎么进来的?”
徐夫人急忙将黑衣人迎进来,声音急切问道:“什么东西?盗拓你不要卖关子,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盗拓从背上甩下一个包裹,往案几上一抛。
徐夫人急忙过去打开。
包裹刚一打开,徐夫人便浑身狠狠一颤呆立当场。
他的脸上便反射出了一道寒芒。
他急剧缩小的瞳孔中倒映着一把银色的修长宝剑。
这把剑瞬间击中了他内心最深处。
银色的剑身在灯光下如一条出水银龙一般,随着剑身的倾斜,颜色在渐渐变化。
干涩的咽了一口唾沫,徐夫人喃喃道:
“这是什么材质?陨铁?不,不像。”
“湛卢剑我见过,颜色银白,不像这把剑如此绚烂。”
“表面光滑,丝毫没有锤子击打过的轻微凹痕,这是什么铸造工艺?”
徐夫子眉头紧皱,苦苦思索着,但是任凭他抓破了脑袋也想不通,什么工艺能把击打痕迹给消除掉。
到吸着凉气,徐夫人缓缓将钢剑拿起,一手托剑柄,一手托剑尖。
屏住呼吸,用心感受了一下,剑刃上的锋锐气息扑面而来。
微风吹过,徐夫人的一根白发脱落,缓缓落下,划过剑刃,在无声中,两根断发飘落旋转。
徐夫人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徐夫人又把剑放在眼前,闭上一只眼睛看去。
剑身中轴线非常精准,直接能从剑尖沿着中轴线看向剑柄,只有一个点。
这让徐夫人的脸色又白了一分。
右手握住剑柄挥舞了一下,徐夫人脸上彻底没有了血色。
这把剑的重心在剑柄上,挥舞非常省力。
这个已经年满六十五岁的老头,竟然很轻松的就将它挥舞的上下翻飞,如灵活的蛇一般。
徐夫人越挥舞心里越凉。
他将剑尖向下杵在地面上,用力下压,剑身弯折几乎对折,一放手,剑身倏然而展,恢复原状。
徐夫人感觉自己的背后一阵阵的发凉。
干涩的咽了一口唾沫。
他从身旁拿出一个剑匣,郑重的打开。
一柄造型小巧古朴的短剑被他拿了出来。
藏锋剑,自己积累了将近四十年的铸剑经验,运用最好的材料耗时三年打造出的最巅峰作品。
徐夫人不舍的看了看藏锋剑,又咽了一口唾沫看了看钢剑。
叹了一口气,又将藏锋剑放下了。
“终究是自己的呕心沥血的作品,舍不得啊”
放弃了让钢剑斩击藏锋剑的想法,徐夫人的面容瞬间苍老了十岁。
缓缓站起了身子,他颤抖的向前挪着步子。
他衣服的下摆,悄然覆盖住了钢剑,随着他向前走动。
钢剑被拖的慢慢滑向案几边缘,终于掉了下去。
剑尖朝下,直直的指向地上的藏锋剑。
擦得一声轻响,划过藏锋剑。
藏锋剑连剑鞘带剑,瞬间分成了两部分,断口处平滑如镜。
徐夫人听到了声响,回头看到了两截残剑,瞬间如遭雷击,抱头痛哭了起来。
他一生的铸剑荣耀,就在今晚,被高峰不要的一把普通钢剑击打的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