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一处民巷。
“爸，辞职的事情您考虑的怎样了？”
“没考虑。”老人端着老式白瓷茶杯，一边看手头上的图纸，一边回答道。
“爸，您说您这是图什么？”中年男子抱怨道：“那研究所有什么好？您可能还不知道，现在像您这样有着三十多年八级工经验的老钳工！出来到哪一年都能轻轻松松过百万！
而研究所呢？一个月就给那么一万多的工资，能干嘛？
就说您曾经收的那些个徒弟，现在哪一个不是身价千万？有车有房？
再看看咱家？”
“啪！”的一声，白色瓷杯狠狠砸在工作台上，老人怒吼道：“别给我提他们！一群没良心的东西！”
“您说您这是何必呢？”儿子劝诫道：“人各有志，你总不能强求别人吧？你说你，好歹师徒一场，你多少留个情分，以后或许能用得上。
您倒好，精心培养出来的徒弟，全都让你给骂跑了。
师徒情谊也让你给断了。
现在那次见面不是跟仇人似的？”
“你管得着吗？”
“爸，不是我说你，你这脾气确实得改改了。”
“等下辈子吧！这辈子是没希望了。”老人继续问：“你来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您孙子最近成绩有些下滑，我们寻思着给他请个老师，补补课。”
“补课能花多少钱？”
“您可能不知道，现在的课时费可贵了。”儿子继续说道：“一个差不多的家教，一个课时就要好几百块钱。
以您孙子的状况，每天至少要补两个课时。这一天就是五百左右的支出！一个月就是1.5万。”
“1.5万？他们怎么不去抢钱呢？”老人吃惊道。
“市场就这么个行情。”儿子继续说道：“以我们小两口的实力，反正负担不起，您要是想看着您孙子一直堕落下去，那我无话可说。”
老人皱了皱眉，从屋内找出一张银行卡，说道：“这里是五万块钱，你哪去给文斌补习用吧。”
“五万哪够啊！”儿子不满足道：“除了补习之外，还有各种兴趣班，一个月也是不小的支出。”
“需要多少，你自己张口。”
“我算了算，一年三十万差不多够用，勉强凑合些，二十五万也差不多。”
“三十万？你把你爹卖了看看值不值那三十万！！！”老人没想到，儿子竟然这般得寸进尺，张口就是三十万。
“爸，这已经是最低的价格了。”儿子继续说道：“在咱们京都这个地方，三十万屁都不是。”
“这屁我放不起！你还是把我杀了吧！”
“要我说，您就是死脑筋！以您的手艺，出来到哪不能月入百万，到时候咱们家的日子也能好过点不是？”
“我算是听明白了。”老人说道：“你这是拿着孙子上学事情逼我辞职啊！好出去挣钱养活你们一家？”
“爸，都是一家人，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您是爸，儿子沾一点爸的光，也没错啊！”
“滚！趁我还没生气之前，赶紧滚！”
“爸，你这是何必呢？您在研究所，也就是个资历老一点的工人，出来就不一样了！”
“郭建国，我告诉你，你爹我就算死，也要死在研究所！让我辞职这种歪脑筋你就别动了。”老人拿着笤帚气愤道：“我养了你这么多年，已经仁至义尽了！从今天起，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
至于郭文斌，你能养就养，不能养拉倒！”
“爸......”
“滚！给我滚！！！”老人拿着笤帚，把儿子从家门打出去之后，失落的坐在小板凳上。
面色苍白。
这位老人名叫郭玉泉，601所的唯一一位八级钳工。
过去，龙国采用把熟练工种分为八级，八级工也成了技术巅峰的代名词。
改革开放后，技术等级分为五级，即初级（国家职业资格五级）、中级（国家职业资格四级）、高级（国家职业资格三级）、技师（国家职业资格二级）、高级技师（国家职业资格一级）。
制度改了，味道也变味了。
以前是等级越高越厉害，现在是相反。
以前是必须要从初级开始学，现在可以直接报高级。
所以，现在高级技师和过去的八级钳工，稀缺程度没法比。
郭玉泉刚坐下没多久，手机便响了。
“什么？我马上去研究所！”
郭玉泉眉头紧锁的挂断电话，整个人仿佛变了个模样，收拾完东西之后，直接向研究所的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