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驮着尸山的生灵……不对,应该称之为一具被灵魂法则掌控的,保存极其完整的尸体,一点点从血海之中裸露出来。
但见无数的坚冰从龟背狂涌而出,喷向高空,旋又纷纷扬扬的洒下,像落了无数的利剑,如此壮观的景象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深感震撼。
坚冰内的血光映照在太微英俊冷淡的脸庞上,似抹上了一层诡异的血色,眉宇间的那条黑气活灵活现,更欲腾空而起。
他双唇轻启,将手微微向上一抬。
“哗啦~~!!”
但见太冥玄龟的尸身驮着尸山,完全涌出水面,朝着逍遥峰之巅飞来。
玄龟呆呆地看着血海霎时间翻腾的血浪,面色苍白,浮现出既惊喜又震撼的怪异神色,良久才恍然地呢喃出声:
“这才是真正的龟族始祖……曾在洪荒大地与北方玄武厮杀千万年,执掌冰与黑暗法则的凶兽太冥。可怜我玄龟在北海苦心修道亿万载,到头来不过是坐井观天而已。”
残留在喉间的已字,就在那将出未出的时刻,玄龟的声音,忽然就这么哑了下来,发出的,竟只是细微低沉的嘶嘶声音。
同时,因果法则所化的金色纹路,不断地从他的每一个毛孔狂涌而出。
原本沉静如水的玄龟,此刻竟展现出一丝狰狞。
坐困北海之地,亲眼瞧见凶兽量劫、龙汉初劫与道魔大战,作为洪荒历史的见证者,直到此刻,玄龟才从尸山中无数龟族尸体里,看出了一丝因果的韵味。
这不能不说,是无数龟族死后尚存的一缕残念的馈赠。
也是太微作为老师,为玄龟引上因果大道的谋划。
更是天数使然,妙门气运大涨之下,应在妙门二代弟子身上的一份机缘。
太微看着这个弟子,眼中射出万千感慨与一丝满意,突然闪电般轻捻指尖,一道灵魂法则所化的大网朝着太冥玄龟与尸山笼罩而去。
大网落下的瞬间,太冥玄龟龟背之上,极晦涩的黑暗法则勾勒出一个个神秘的图案,在虚空之中投映下一个萧瑟落寞的老人身影。
一股绝横的天道之力突然降临在老人身上,那原本就干瘪的身躯渐渐地变成了一副只剩下皮囊的骨架。
太微见此,长叹一声道:“凶兽有违天数,命不该存,前辈余一缕残魂苟延至今,可还有什么遗愿?”
说话间,太微突然冲到了老人身边,扶住他的身体。
然而,在天道之力下,老人的头颅依旧缓缓不可阻挡地向下垂去。
只是在他的口中,却仿佛还在挣扎着说些什么。
太微急在心里,却无法与天道相抗衡,阻止天道对太冥的压制,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就在这时,洪荒北方,一道极祥和的圣意突然弥漫向整个洪荒,天光大开,有道歌唱诵:
“天地玄宗,万气之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四方内外,惟吾独尊。
太和有诏,封为太玄。镇于北方,万圣千真。释帝隐咏,玄冥子钦。
灵君吓吓,四目之精。哩哼哇璃,元真合英。太和正气,玄武圣君。”
洪荒众生,纷纷不由自主地朝着洪荒北方拜道:
“恭迎玄武圣君!”
玄武端坐于洪荒极北,背后悬有一道硕大无比的功德金轮,庆云延绵亿万万里,一股似圣非圣的威压横扫四方。
他目光落在太冥玄龟残魂所化的老者身上,长叹一声,挥手射出一缕功德玄光,将天道之力拦下,道:
“兄长!”
这声兄长,是玄武发自肺腑之言,在场众人听之没有不动容的。
就连太微,也是连连侧目。
盘古开天之时,有三千混沌魔神现身相阻,大战触之即发。后混沌魔神实力不济,绝大多数被盘古斩杀。
尸体落入洪荒世界,混沌魔神残魂不灭,怨气骤生,后化生为无量凶兽,与洪荒诞生的第一批生灵厮杀。
太冥玄龟便是凶兽之中的王者。
但与其他凶兽不同的是,太冥玄龟不仅是凶兽王者,更交感了洪荒世界的一缕清气,少了几分凶性,与玄武并称万龟之祖。
后凶兽量劫爆发,太冥、玄武因立场不同,反目厮杀。那一战,山河崩碎,天地陷落,玄龟一族就此凋零。
最终玄武借取天道之力,忍痛灭杀了太冥。天道有感,凭此功德,玄武被封为天地四灵之一,受享无量众生赞念,得滔天功德,证就混元金仙极致。
论地位,玄武并不弱于后来的天道圣人。但因要镇守洪荒四方,不得擅出,所以很少出现在众生面前。
如今,玄武竟为了太冥玄龟的一缕残魂,与天道抗衡。这一幕,着实令太微震惊。
太冥缓缓扭过头来,望向极北之地的玄武,在那已经含糊不清的声音里,太微只能音乐听到几个断断续续的字句:
“玄武,你,如今很好。”
“却也很不好。”
“我为混沌魔神转世,受一缕清气交感,为凶兽之主,又为洪荒龟祖。”
“世间安得两全法?我想为凶兽求一条存续之法,又心系玄龟一族,终落得如此下场。洪荒不容我,不容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