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口口相传的知识传承到底有多差劲,看钱河的表现就懂了……
之前南华是第一次夺舍,有点紧张,以至于手忙脚乱,倒是情有可原。那现在轮到钱河,他完全就是满头大汗的胡搞瞎搞,压根就没学会怎么夺舍……
好在,越离绑的够结实,司徒也精神错乱,没人催促,也就由得这位捡了个大便宜的钱河折腾。
两虎相争,最后的便宜,身为雄鹰的越离没捡到,被钱河这只硕鼠diao走了,天缘之来往,真的不可捉摸。
越离也不搭话,他的残疾注定了许多事做不到初夏那般程度,只剩一臂的他,被钱河用蛮力又缠了几圈缚血链,已然是无-能为力。
只是可惜了初夏,以钱河此时的状况,不管夺舍是否成功,他都不会留下任何话柄,必然是要灭口的。
钱河不是南华,不是百里云溪,二人的修为都已经到了无视别人觊觎的地步,为了不被天下人追杀,今天的钱河,不论是真死还是诈死,终归是要死在这里的。
唯一的不同,只是有些人能不能接受罢了。
别人姑且不说,初夏是一定不会坐以待毙的。
被钱河打晕的初夏缓缓睁开冰冷的双眼,她会软弱,因为看不得司徒一步步离她远去,但她本性要强,便是再强的敌人,也别想让她屈服。
尤其是,这个敌人还在伤害她内心最大的软弱:司徒。
钱河满头大汗的研究着地上的纹路,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平白要给自己天灵盖一掌,若是没有完全的准备,钱河还是不敢尝试。
这些纹路被刚刚的几息大战波及的有一些破损,好在钱河一手《炼铁手》使得chu神入化,虽然有些纹路未必对,但也修复了七七八八。
而这一幕,正被初夏和虽然清醒但还是佯装混沌的司徒看在眼中。
不能再等了!
不会再有黄雀,剩下的钱河已经是此处最弱的存在,世上的奇迹两人已经见证了太多,不能什么都指望运气,必须想办法自己趟过去!
可惜,司徒并没有看到初夏醒来,按照司徒的想法,只要钱河敢给自己的天灵盖来一掌,他就乘机再送他一程。就算钱河邪灵双修,铜皮铁骨,只要他自己破了防,不管是直接攻击魂魄还是等进入身体和他直接斗魂,融合了两大超强魂魄的司徒都不怕。
初夏眯着眼,不让钱河发现她已经醒来。初夏需要的机会是等钱河来到她眼前,只要天魂寄托成功,她就获得了一道护身符,完全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到最后,就是再不济,初夏也会选择和钱河同归于尽。
当然,就现在看来,钱河很强不假,但被折腾了这许久,他也是虚弱期,初夏还真就未必怕他。
至于越离……
如果全世界都是坏人,只有一个好人,那在经历无数yin谋之后,有一个人站在你面前说自己就是那个好人,你会信吗?
道门四人,已经有三个明目张胆的做坏人。若是刚刚的情况,要救司徒,让初夏在钱河和越离之间选择,她会选择放开越离,可这不代表初夏就真的相信他。但凡有一丝能自己解决的可能,初夏也不愿意把命运交托在别人身上。
尤其是司徒的命运!
夫妻二人的想法倒是一般无二,司徒干脆从一开始就怀疑道门有问题,事实证明,他怀疑的四个人已经中了三个,第四个,谁敢信!?
就像是等待着命运的审判,司徒佯装混沌的躲过了钱河的探查,实际上,本就是邪修的钱河也不知道如何探查,钱河的灵修手段只局限于当年在墨家九火宫时的手段。
自进了蓬莱仙山,这墨家的兼爱非攻钱河忘了个干净,倒是这炼体的邪修手段涨了不少。没人知道到底为何,至少蓬莱并没有对钱河限-制什么,这择选弟-子的事,还是交给了他这个灵邪双修的怪才来做。
有些事或许值得细想,但生死之际,便是天皇老子来了,也不过是血溅五步的下场,哪里顾得了这许多事情。
便是血脉再高贵,再有后台,今日鬼窟只有生死!五步之内,司徒便是不敌,也要以颈血溅钱河一身!
看到钱河拿着缚血链又要捆-绑初夏,司徒决定不再ren耐。
司徒和初夏自小一起长大,那隐晦的气机变化,钱河看不chu,司徒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初夏醒了!
司徒看着初夏前半身血迹斑斑,肌肉蠕动,似乎在缓缓愈合,心里ren不住颤抖!这样的状态,一旦被缚血链捆住,哪里还有活路!
现在的时机的确不佳,获胜的可能性极低,但司徒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初夏为自己赴死!今日便是做一次傻瓜,司徒也要自私一次,死在初夏前面!
拿住缚血链,对钱河这种主修邪的人也是一种负担,邪修不过是修血肉,被道门强按了个歪门邪道的名声,但实际上,也不过就是一种修-炼方法,以龙脉邪气滋养肉体,自精武境修真气之后,传说境再返修血气。
缚血链就是钱河的克星,所以,趁着钱河转身,司徒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钱河就在初夏身边,眼见就要碰到她,司徒一个弯腰,在脚边的南华尸体之上摸了一把,也不去杀钱河,而是直接跳向越离!
若是其他选择,包括司徒袭击钱河,钱河都不会在乎。因为钱河实力摆在那里,他有不在乎的本钱,但唯独司徒选择释放越离,钱河万万不敢耽搁,便是脚下的初夏也来不及管,直接将手中的缚血链甩向司徒。
缚血链分毫不差的命中越离,但钱河失算了,司徒的目的在钱河身后的青龙髓之上,他在为初夏准备武-器!
钱河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愣,要知道,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司徒可以这么白痴,不去找越离帮忙,而是给自己寻找武-器。就算天下神兵都给了司徒,这时的他也不是钱河的对手!
第一次遇到这么傻的,钱河有心要笑,却觉得眼眶剧痛!
是初夏,趁着那小小的愣神的时机,初夏没有选择自保,而是直接给钱河的眼球来了一下!
便是再高明的炼体手段,这眼皮或许能刀qiang不入,但眼球却不行!那是一道心灵的窗,容不下肌肉的侵犯。
钱河的反击雷-霆万钧,便是眼睛再痛,这时候不反击,等待他的也会是另一只眼球的碎裂。
扯住了初夏小小的胳膊,一个过肩摔,便是越离都要伤筋动骨,更何况是重伤未愈的初夏?
还得感谢钱河刚刚的伤药,至少药效还在,初夏也不管骨骼是否移位,是否会被钱河踩成两断,尚好的一只胳膊用力,将自己直接弹向司徒。
司徒取到了初夏的武-器,将迎面而来的初夏接住,直接在他嘴里又塞了一颗丹药。
司徒多少有一些南华的记忆,虽然没来的急整理,但至少知道这伤药没有问题,这时候也顾不得正骨,直接塞给了初夏保命。
多久了?
初夏再一次牵住司徒的手,怀念着这熟悉的感觉,不管是不是最后一次,司徒为了她命都不要了,虽然有点傻,但她这一次决定原谅司徒的蠢。
司徒目光冰寒,一面远离钱河,一面将自己的外套直接套给初夏。初夏前半身早就血肉模糊,没什么值得遮掩的地方,但现在至少能姑且当做皮肉,为她兜住伤势。
冰冷的目光就是司徒的绝念,他的初夏是天之娇女,今日伤到这般地步,司徒心血怒涨,如何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
愤怒!杀意!内疚!爱怜!
所有的一切,最后只有一个字:恨!
司徒恨他所能认知的一切,而现在,这个认知就是钱河!
没有一句话,不说一个字,双手相连的二人,再次冲向自己的敌人!
初夏带着伤,但这时候显然不是考虑的时机,南华的疗伤圣药绝对到了生白骨肉血肌的地步,但要想治好初夏,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完成的。
可惜,钱河不会给两人时间。
两人情同一体,便是再不ren,现在也不是怜惜彼此之时。过了现在这关,伤势可以慢慢调理,过不了,便是地府的鬼夫妻!
钱河真没将两人放在眼中,只是司徒走在最前面,初夏隐身其后,钱河还真不好下手。
要知道,这司徒看着现在还是司徒,若是夺舍了,可是他钱河的身体,现在打坏了,以后遭罪的还是钱河……
钱河走的是大开大合的路子,炼铁手大巧若拙,但这次碰上了不讲理铁了心当肉盾的司徒,也就成了彻彻底底的拙劣。
司徒的身板,便是钱河一掌下去就会归西,这又如何让这位的炼铁手施展的开?
而那初夏,总是躲在司徒身后,虽然同样很难给钱河制造伤痕,可左眼依然剧痛,钱河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
只是对战了几息,钱河的ren耐到了极点,邪修的心性本就差,更何况极度郁闷的钱河。
钱河的双手通红,铁手套被他的血气加热,显然是动了真格的。
司徒恨意不减,但刚刚只是为初夏争取一点恢复的时间,要战斗不假,可钱河的过肩摔真不是好受的。
初夏依然需要时间,钱河却不准备再给司徒时间了。
原本利用钱河保护心理的司徒,看着钱河脸上的狰狞,内心一悸,微微闪躲了钱河的正掌。
只是擦中,司徒也明白了对方杀人的决心。
虽然钱河有点笨拙,可破坏力十足的炼铁手足以让余威拿下司徒。
虽然会有风险,但今天到了这般地步,与其被司徒一步步耗死,钱河宁肯赌司徒可以自己勉强保住小命!
至于受伤……夺舍完成之后再考虑!
初夏感觉着司徒手上的抽搐,知道这擦伤也不好接,炼铁手只有一股灼热之力,五行属火,受了这种伤,后续的痛苦自然是不好挨。
司徒痛而不伤,这灼热的血气正好可以弥补外伤,让钱河也看到了降服司徒的办法。
还是炼铁手,配合上一套极为普通的长拳,司徒这一次却是在初夏协助的前提下都闪躲的有些费劲。
到底是未知的境界,两人自选择提前开战,也就知道了结局。
这是最后的游戏……
两个笨蛋的诀别游戏!
越离摇摇头,终归懂了百里云溪为什么放弃了初夏,爱情,真的说不清。
司徒有心放弃,但心中却如何也放不下,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真的希望初夏活着,亦如初夏的想法一般。
两人一看彼此,也不管yin谋阳谋,脚步一滑,开始围着越离转圈。
钱河如何不懂两人的意图,对着越离眼色一厉,就要直接动手。今天到了这里,夺舍是不可能了,只能先解决了有威胁的越离,再想办法补充夺舍的鼎炉。
钱河一掌就要劈死越离,司徒却不准了。越离是初夏活着的唯一可能性,便是他死,也要暂时保住越离。
真正的硬接钱河一掌,司徒终于知道了自己的不自量力。
仿佛是凡人面对海啸的无奈,只是一掌,司徒便觉得岩浆的潮流倒灌自己,便是一息也没有撑住,连带着初夏直接倒飞了chu去。
这若是撞到了鬼窟四壁,怕就要粉身碎骨吧?
钱河也有些后悔,只是他想不到司徒的决心,这一掌下去,越离都未必能活下来,更何况司徒?
一双温暖的手……
司徒皱眉看着这从没奢望过的援军,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董紫衣会救自己。
董紫衣早就醒来,她的选择和司徒二人相同,装死。
直到司徒被一掌击飞,她也ren不住chu手。
不为什么,江-湖儿女不会想太多前仇,在她被孤立时,司徒愿意和她结盟,那今日为难,她董紫衣也傻一次,和盟友一起渡过!
两个傻子,变成了三个……
钱河不惊反喜,一掌击向越离,既然董紫衣没事,那越离也就没用了。
一代堪比昆仑宫的剑客,居然挣扎了几下真的没了动静,实在是有些冤枉。
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司徒紧了紧初夏的手,一句话也不说。初夏伤得很重,他怕听到初夏沙哑的声音。
还有最后一个办法,不知道能不能行的办法。
董紫衣诧异的看着司徒牵起自己的手,不等初夏吃醋,源源不断的灵气居然从司徒的身体中传来!
天之至人,灵邪相恒!
至灵,初夏;至邪,董紫衣。
司徒以自己为基点,将自己下丹田沉寂的平衡之力,分别输送给初夏和董紫衣,二女实力极涨,也汇聚了有生以来最强的招式,准备反击。
钱河摇摇头,高手他见多了,这三人的确天纵之资,再有三年钱河恐怕就不是三人的对手,但这三年,他们永远看不到了!
不再留情,钱河将炼铁手催到极致,司徒也擎举着二女,为她二人做最后的灌输。
初夏的绝世剑法:诀别之末!
地焰血涛功:万潮!
二女为了专心对敌,已经放开了司徒的手,司徒还是不敢放松,将手抵在二人的后背,继续增强两人的功力。
钱河的炼铁手依然只是平伸,虽然钱河用了全力,但这也是普通的一掌,没有什么法门的加持……
好重!
司徒只觉得胸中被万钧之力灌满,虽然拼命的抵住二女,可身体向后飞tui却如何也止不住。
在最后的时刻,司徒看着二女没了声息,断了心中念想,后背一重,也昏死过去。
钱河,赢了,轻轻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