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367年末,朱元璋在金陵称帝,宣布明年改元洪武,建国大明。
银穹乍破,大雪纷飞,甘陕金龙山半山腰的山洞里,三个乞丐,围着火堆,席地而坐。
居中的老者名叫蒲阴阳,左侧的中年乞丐是他捡来抚养的义子蒲贵,右侧的女乞丐,是蒲贵捡来的媳妇方氏。
蒲阴阳自嘲道:“千般本领集一身,不如朱家皇帝命!”
蒲贵翻着白眼说道:“又来了。”
蒲阴阳瞪他一眼,说道:“你很不耐烦啊。”
方氏见蒲阴阳动怒,插言道:“当家的,少说两句。”
蒲贵不听,说道:“千般本领?爹,您若是真有千般本领,咱们一家三口还用要饭么?”
“不过您后半句话,说的没错,咱们全家乞丐命,比不得朱皇帝。”
蒲阴阳气的吹胡子瞪眼,斥道:“为父天下第一,说千般本领还是自谦,想当年......”
蒲贵打断蒲阴阳的话,接着说道:“想当年,您雕刻独眼石人沉入黄河,并留下歌谣谚语: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方氏也听不下去了,接茬说道:“但是韩山童抢了您的功劳。”
蒲贵又说道:“后来您认识了一个食盐贩子叫张士诚,高邮城中,您帮助他,击败了元朝丞相脱脱的百万大军!”
方氏接茬说道:“但是这人器小难成大事,所以您又离开了。”
蒲贵说道:“您离开后,遇到了渔民陈友谅,这人行,厚黑一绝,心狠手辣。”
“陈友谅当时在徐寿辉的天完国当官。”
方氏接茬说道:“这名起的,不亡国都对不起天完二字!”
蒲贵说道:“可不是么!”
“您给陈友谅出主意,设局杀了徐寿辉,但是陈友谅实在太狠,太黑。”
“不守承诺,杀完徐寿辉,还要杀您。”
方氏说道:“您无奈逃跑。”
蒲贵说道:“之后,您决定向陈友谅学习。”
“利用他和朱皇帝大战的机会,接近小明王韩林儿。”
“打算利用韩林儿天下义军共主的身份,杀了陈友谅、朱皇帝和张士诚,您再杀韩林儿,自己当皇帝。”
方氏说道:“理想是丰满滴,现实是骨感滴。您在瓜洲刚见到小明王韩林儿,朱皇帝的部下廖永忠也到了,当着您的面把韩林儿溺死。”
蒲贵说道:“您一路北逃,返回家乡,想要积蓄实力造反。”
方氏说道:“但蒲家早已没落,没钱没人,就我们俩还在家乡,沿街乞讨,等着您回来。”
蒲贵问道:“您老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蒲阴阳吼道:“我还没放弃,我要当皇帝!”
方氏端起半片瓷碗,说道:“爹呀,喝口水吧,别做白日梦了。”
蒲贵说道:“故事是好故事,听得出,您编的时候,也是用了心的,但是谁信啊?”
“咱们安心当乞丐,每天要饭,有吃的就吃,没吃的喝西北风不好么?”
方氏点头说道:“对啊,现在北风呼啸,大雪漫天,正是喝西北风的好时候!”
蒲阴阳无奈了,说道:“你俩能不能有点追求?”
蒲贵说道:“我怎么没追求?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去街口刘屠户家当长工。天天闻肉香味,太美啦!”
方氏说道:“其实我也有梦想,我想去地主家洗衣洒扫,我可听说了,逢年过节有白面馒头吃!”
蒲阴阳险些背过气去,说道:“你们这是要气死我呀。”
蒲贵正色说道:“爹,是您把我从死人堆里捡出来,给我一条命活,儿这辈子记您的好!”
方氏也说道:“是啊,若不是您救了蒲贵,他也不能在我即将饿死的时候,给我一口粥吃!儿媳,也记您的恩。”
蒲贵说道:“爹,回了家乡,您就安心生活,不要再胡思乱想做白日梦,有我和方氏在,给您养老还是可以滴。”
方氏说道:“是啊,爹,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您可别再编了,不管被元人还是明军听见,即便谁都知道是假的,咱仨也活不了。”
蒲阴阳能听得出,蒲贵和方氏都不信,但他们是真心感恩,一时间百感交集,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蒲阴阳不再解释,站起身,带着蒲贵和方氏走到洞口。
指着洞外空地说道:“这里三山低头,六峰朝供,下有金龙地脉,上有太极阴阳。”
“我们所在的半山腰,正是紫气氤氲,凝聚化龙之地。”
蒲贵皱眉说道:“爹,您这瞎话编得越来越玄了。”
“你让我说完!”
蒲阴阳已经懒得解释,继续说道:“这里是风水宝地,天子阴宅。”
“我死以后,你们就把我葬在这里,不着一针一线,也不要棺椁。”
“爹只求你们一件事,为我守陵,不要让野兽打扰我。”
“待到地涌金光,金龙飞天,你们再离开,去金陵讨生活。”
蒲贵心中不忍,说道:“爹您这话太不吉利。而且,咱家虽然没钱,但把您葬在荒山野岭之中,儿子办不到。”
“按我说的做!”
蒲阴阳扶着蒲贵,表情无比郑重,吼道:“答应为父,否则我死不瞑目!”
蒲贵思索半晌,叹道:“是,儿子答应您。”
蒲阴阳老怀大慰,仰天长啸!
“寒山冷夜暮沉沉,北风送客雪纷纷,莫叹宝剑藏鞘内,天下英雄必有君!”
言罢,蒲阴阳仰面摔倒,气绝身亡!
说死就死,一点不含糊!
蒲贵和方氏痛哭一场,按照蒲阴阳的临终吩咐,将他葬在山洞外的野地之中。
说来也怪,从下葬那天开始,这半山腰处,便时常有野兽出没。
蒲贵设下陷阱,捉了不少野味,俩人在此守陵,倒也不愁吃喝。
且说蒲阴阳死后,在龙脉紫气的滋养下,神魂飞上天空,进入山顶太极阴阳图中。
阴阳之力加持,蒲阴阳仿佛堕入无限轮回,他看到徐达攻入元大都,元朝覆灭。
又看到朱棣燕京起兵,奉天靖难,占领金陵,夺了侄儿江山。
土木堡之变、弘治中兴、嘉靖倭乱、万历三大征、萨尔浒之战、李自成起义、末帝崇祯吊死在煤山上。
清兵入关,神州罹难!
......
轮回不停,转眼七百年!
一桩桩一件件,看得蒲阴阳热泪盈眶、愤怒至极!
天朝怎可落寞?
不甘心啊!
蒲阴阳掐指一算,太极图中七百年,人间不过九载春秋。
金陵城中,太孙朱允炆即将降生,只要他离开太极图,夺舍重生,就能改变未来!
时机已至!
蒲阴阳控制神魂,离开太极图,缩地成寸,飞向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