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房间。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赫然吊死在梁上。
地上有一把翻倒的座椅。
李朝歌站在门口,没有让人进去。
“小姑娘,你快找人去云鼎县报官。”
“报官!”
青溪一惊,刚要说点什么就看到老店主疑惑地表情。
遇到杀人案报官天经地义,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怎么会让她如此慌乱。
“呃,出,出人命案子是该报官的。”
李朝歌哈哈一笑,“我家姐姐就怕当官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犯过事呢。”
老人家也不以为意,赶紧让小孙女去叫她姐姐,让她姐姐去云鼎县报案。
李朝歌还特意让混青儿送她姐姐过去,不然三十里的路靠跑还真不知道他们等到什么时候。
混青儿虽然高大威猛,但是个乖巧的孩子,非常听话。
回到客栈,李朝歌向老人家打听死者的身份。
原来死者叫赵田,是个商人,经常来往于各地做生意。
他算是店里的老顾客,每年都要来住上几次。
没想到这次居然死在店里。
老人唏嘘感叹间李朝歌又问道,“老爷子,店里除了咱们几个还有其他人吗?”
“还有两位客人,一位是五十多岁的老人,一个戴着面纱的姑娘。”
戴着面纱的姑娘!
李朝歌一怔,立刻想到一个人,忙问叫什么。
“林贝,名字挺好记的。”
“果然是她。”
就在李朝歌皱眉思索时,青溪总是小动作不断,不停地用手指悄悄戳他。
李朝歌朝老者要了两个胡饼,趁着老者离开去拿时转头无奈道。
“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你也知道背负杀官重罪,你怎么敢让哪个小姑娘叫官差来啊。”
李朝歌笑了笑,“说的好像我不让她去她就不去是的。”
见青溪仍然慌乱,李朝歌宽慰道,“放心,只要司马亮不来其他人不可能知道是我干的。”
“万一要是司马县尉来了呢?!”
李朝歌笃定道,“事事都有轻重缓急,县丞被杀和一个在官道客栈被杀得客人相比,你觉得哪个重要?”
“肯定是县丞的事更重要。”
“所以啊,司马亮肯定在县里忙活着,皇甫坛估计有的找他忙。”
再说了,自己又怎么会考虑不到这点。
这不特意让混青儿送的人嘛。
司马亮认得混青儿,自然知道自己在这里。
他是绝对绝对不会来的。
杀人命案也不会随便派个捕快过来。
最有可能来的就是索龙。
事情果然跟李朝歌预想的一模一样,来着正是索龙和三个捕快。
“索耆长,您快来看看吧,出人命了!”
老店主一看到索龙声泪俱下,“蒙司马县尉关照,让小店开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出这种事。”
“赵叔赵叔,你先别着急,我一定给您好好查。”
“店里除死者以外还有其他客人吗?”
“有,这里。”
李朝歌适时地打了个招呼。
老店长也说道,“还有一位姑娘林贝,还有一位老者,叫张环。”
“等会儿,老者叫什么?!”
索龙没好气的瞪向李朝歌,“谁让你问话的!”
说着便走过去,端详一阵儿,说道,“外地人啊,来云鼎做什么?”
李朝歌笑了笑,“你误会了,我们是东进,不是西行,刚从云鼎县出来。”
“哦,你们刚来就发生人命案子!”
“呃,这么说不太准确但可以这么说。”
青溪眼看气氛不太对,连忙冲索龙说明解释。
“我们一来就在大堂,还没来得及上楼呢,店老板可以给我们作证的。”
“对对对,李公子和青溪姑娘他们二位和我一直说话呢。”
“走,上楼去看看。”
一行人走到楼上,索龙和捕快走进房间,其他人依然站在房外。
“嗯,确实是被吊死的,看板凳和脚印也是他自己踩得。”
“确定是自杀。”
“......”
李朝歌见状一怔。
“赵叔,我们这就让人把尸体抬回去。”
“等会儿。”
“你又有什么事!”
李朝歌长长的呼出一口郁闷的浊气,表情无奈。
“不是,索耆长是吧,你办案子这么草率司马县尉知道么。”
“你谁啊,公差办案闲杂人等一律退避!”
索龙从一开始就看李朝歌不顺眼,小白脸一个,越来越来气。
“再有找麻烦的一律视为妨碍公务,抓起来!”
“看来我得替司马县尉教育教育你。”
李朝歌双手交叉活动活动手部关节。
“哎,你想干什么!”
其中一个捕快见李朝歌有动手的意思喝止。
“没事,我也想活动活动筋骨。”
...
“疼,疼啊,李公子是吧,快松手,快松手!”
索龙被李朝歌轻松擒拿反制,疼的大喊呼救。
其他三个捕快刚要帮忙就被李朝歌一人一脚踹在地上。
教训了索龙一顿,李朝歌也不再顾及,径直的走进房间,走到放下来的尸体旁边。
“你,过来。”
索龙揉着疼痛的胳膊,没有先前的暴脾气,连忙走了过去。
“看看他脖子的印迹,一边深一边浅,明显是被人勒死后又吊上去的。”
“再看看板凳,你跟死者差不多高,站上去。”
“啊!”
索龙一怔。
李朝歌眼睛一瞪。
索龙二话不说站在椅子上。
李朝歌将接下来的绳子丢给他。
“来,挂一个我看看。”
“哎~”
索龙第一次扔,准头偏的厉害,高度也差了很多。
“我再来一次!”
“你再来几次也不好使。”
索龙站在椅子上看看房间内其他的桌椅板凳,忽然道。
“从高度来说站在桌子上,绝对能够到。”
“是啊,你挂上,然后把桌子一脚踢开我看看。”
“......好像不太能做到。”
“再来看看这里,老板说的,他是商人,经常来云鼎做生意。”
“一个商人我问你他的钱呢?”
索龙和刚进来的三个捕快面面相觑,第一时间从他身上翻找。
什么也没有。
“一个铜板都没有算哪门子商人?”
索龙微微颌首,猛地大喊,“是杀人劫财!”
“继续,过来。”
李朝歌走到桌前,指着桌面上的酒杯酒坛和地上散乱的空酒坛。
索龙这次倒是第一时间把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
“我知道,他喝了很多酒,醉酒想不开,自尽,云鼎有过类似案子的。”
孺子不可教也!
“我是让你看这里。”
李朝歌指着他脚下的地板,有很大一摊酒渍。
“不就是酒撒了吗......”
索龙不以为然,但看着李朝歌严肃认真的表情仔细的看了看,忽然猛地一惊。
“不对啊,他在这里喝酒撒了酒不奇怪,对面怎么也撒了酒?”
“这么多问题摆在这儿,你一句自杀就了事了。”
李朝歌多少有点嘲讽的冷笑道,“索耆长,您这官当得可真容易啊。”
索龙和三个捕快被训的面红耳赤,专业的查案破案人员竟然不如一个寻常百姓专业,确实丢人。
“你,快骑马回县里,让司马县尉来看看。”
李朝歌出声打断,“等一下,这种事就别麻烦司马县尉了。”
他走到尸体面前,居高临下的凝视对方。
“我们现在最应该知道的是他死了几个时辰。”
“您也会验尸?”
索龙不知不觉用上敬语,他对于真正有本事有能力的人一向是很尊敬的。
“嗯......不会。”
李朝歌话音一落,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
“您不会验尸怎么确认他死亡时间呢?”
“破案在于随机应变,能发现的东西很多,不一定非要验尸才能知道死亡时间。”
“掌柜的,您上一次看到他是什么时辰?”
老掌柜这次没有多想,“申时出的门,戌时三刻左右回来的。”
“手里提着好几坛云鼎红,我还问他呢,店里也有云鼎红啊,何必要费力气去县里拿酒呢。”
“他还嫌我怎么不早点说,让我又给他拿上去五坛。”
青溪惊讶的问,“他一个人能喝这么多?”
掌柜的摇摇头,“好像不是他一个人喝。”
索龙一愣,“什么叫好像?”
“我也问过他,怎么好端端的要喝这么多酒?”
“他说自己兄弟是海量,他见到兄弟心情好,也得大喝一场。”
“所以他是跟别人一起喝酒。”
“明白了!”
索龙突然大喝一声,把认真思索的李朝歌吓了一跳。
“你又明白什么了?”
“您听我分析,死者和凶手虽然是好友,可酒过三巡人已醉啊,乱说话起了争执。”
“对方一怒之下勒死了他,但酒醒了,害怕官府问责,于是便伪装成上吊自杀。”
此话一出,老掌柜惊呼一声,“对对对,一定是这样的。”
“索耆长厉害。”
“果然深得司马县尉的真传。”
旁边两个捕快也恭维赞叹。
“......”
李朝歌无语,仰头看天,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索耆长,您以前没自己单独办过案子吧。”
索龙一惊,“您这也能看出来?”
“没单独办过就好。”
办了也是冤假错案。
司马亮要是知道索龙是如此继承他破案衣钵的。
估计得当场哭出来。
师门不幸!
云鼎不幸!
“索耆长,您是不是忘掉什么东西啊。”
“您指的是?”
“财物。”
不等索龙说话,另一个捕快随口说道。
“我还以为您要说什么,杀人以后,见财起意,拿走财物,在正常不过了。”
“对啊,还有什么好说的。”
索龙非常认同这个说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