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哒哒哒......”
马蹄交替踏在青砖石路上,发出踢踏舞一样的清脆响声。
朱橚手臂搭在窗边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心思却依旧停留在朝堂上。
“究竟哪里不对......”
朱橚总感觉好像漏掉了什么,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红薯,掩日回来了吗?”
“还没有,盖聂前辈先回来了。”
“盖聂......”朱橚喃声自语,忽然间他想起一个人,“掉头,去太医院!”
...
太医院门口。
朱橚的马车疾驰而停。
守卫见到朱橚来了,连忙上前行礼,“见过王爷。”
朱橚不动声色问道:“有人来看冯将军吗?”
守卫摇头道:“没有人来过。”
朱橚又问:“冯将军在哪间房?”
“百草阁。”
朱橚带着红薯走了进去。
红薯回身瞄了一眼守卫,凑到朱橚身边悄声问道:“王爷,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朱橚从怀中取出一粒丹药,“一会儿我支走太医,你潜入百草阁,想办法让冯胜吃掉它。”
红薯默契地没有多问,接过丹药纵身飞上屋顶。
朱橚松了一口气,“还好来得及。”
刚才在马车上的时候朱橚就感觉自己漏了一环。
后来想起来,这一环就是冯胜!
武神殿比武时,冯胜见过盖聂。
虽然去通州时盖聂戴了面具,但冯胜也能认出盖聂的剑法。
倘若日后有人问起,必将会牵扯出盖聂。
如若深挖,恐怕连他都会被牵扯!
届时麻烦就大了。
因此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必须除掉冯胜!
刚才给红薯的那颗药丸是断魂散,出自端木蓉之手。
任何人服下之后,都会陷入永世长眠,且从外表上看没有任何中毒迹象。
......
百草阁。
张太医将一碗汤药给冯胜服下,而后回头看向一个女孩,问道:“仙子,这样就没问题了吗?”
女孩叉着小蛮腰道:“哼,你不相信我呀?本姑娘配置的灵药,莫说是他这种情况,就算是死掉的人都能救活。”
张太医汗颜,也不知女孩吹的牛里有几分真实。
不过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女孩小鼻子一皱,“信我的就好了,你看着他,我再去配几副药。”
说完蹦蹦跳跳去了制药室。
就在女孩前脚刚走,外面又传来一道声音:“张老,别来无恙啊。”
张太医抬头,望见朱橚走了过来,迎上前道:“哈哈,原来是小王爷。”
朱橚脚步停在门槛外,笑着说道:“我来看看冯胜。”
张太医捋着花白的胡须叹道:“冯将军的情况不算乐观,我想了许多办法,可惜都没有什么效果。”
朱橚点了点头,这老头是太医院的元老了,医术还算不错。
小时候朱橚的病就是他治的,因此两人很熟。
既然张太医都没办法,其他人估计也束手无策,朱橚悬着的心又放下了一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冯胜长眠为好。
朱橚这边和张太医聊着,红薯已经顺着后窗翻进了屋。
因为后窗在西边,而冯胜的病床在东边,红薯还要从屋中穿过。
朱橚尽可能地面对着大门,好让张太医背对屋内,给红薯创造条件。
红薯猫着腰走向冯胜的床位,张太医也背对着屋子与朱橚唠的火热,计划一切顺利进行。
然而,就在红薯将要穿过中堂过道时,一道洪亮的声音忽然响起:
“陛下驾到!”
朱橚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怕谁谁来。
红薯吓了一跳,险些滑到,又猫着腰退了回去。
朱元璋和徐达、汤和二人走过来,朱橚和张太医躬身请安:
“见过父皇。”
“见过陛下。”
朱元璋看到朱橚问道:“身子骨不舒服?”
朱橚道:“儿臣过来看看冯将军。”
朱元璋惊讶地看了看朱橚,然后点点头,“心系国臣,不错。”
徐达和汤和二人也点了点头,对朱橚的表现十分认可。
三人朝屋内走去,朱橚见状连忙道:“父皇!”
老朱疑惑道:“怎么了?”
朱橚望着天空,长叹一口气,道:“没什么,儿臣就是为大明的未来担忧。北方元孽虎视眈眈,东方倭寇不时骚扰,南方频发大水,现在又出了一个罗网,给我大明的将士带来巨大创伤。儿臣就想,难道天下就不能太平吗?每个人都安安稳稳过日子,就不会有那么多纷争和流血了。”
朱元璋怔了怔,露出一抹笑容,叹道:“小子,你能这么想,咱非常欣慰啊。咱时常也想,什么时候能有一个太平盛世,什么时候能彻底没有战乱。这些事,就得靠咱朱家子孙的一双肩膀扛起来!”
朱橚用力点头,然后鼻头一红,别过脸,故意不看老朱,同时用余光瞥了一眼门口,确认红薯已经溜到冯胜身边了。
老朱手足无措道:“咋了儿?咋还哭了?”
“没事爹,我没事......”朱橚吸着鼻涕,又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偷偷用袖子揉了揉眼睛。
朱元璋三人一脸懵逼,也不敢说话。
约摸十几息后,朱橚才转过身,眼白已布满红血色,朱橚望着老朱洒然一笑,“没事爹,我就是觉得......觉得自己很没用。大哥能为父皇操持国政,二哥三哥四哥都能率兵征战,只有我什么都做不了。可能......天注定我就是什么都做不了吧。”
若是旁人说出这话,哪怕是朱标,老朱也会起疑对方有意要权。
可唯有朱橚这样说,老朱的心一下就软了。
一时间目光复杂地看着朱橚,轻拍朱橚的肩膀,道:“橚儿,每个人的命不一样,没有谁的命是天注定的。你爹我当年不也是个要饭的和尚?现在呢,要让天下人都吃饱饭。把腰杆儿挺起来,咱老朱家的男儿没有孬种!”
“嗯!”朱橚用力点头,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父皇,读书的赏钱我不想要了,通州遭了这么大灾,冯将军又为国而伤,您拿去赈灾吧。”
老朱愣了一下,大笑道:“好,好。这才是我朱家的男儿,有责任担当!光这一点就比他们强多了。”
徐达和汤和面露尴尬,朱元璋说的这个“他们”显然意有所指。
朱橚笑着看向老朱,同时分出一半的目光关注屋内,确认红薯下完药后,开口说道:“父皇,我们进去看看冯将军吧。”
老朱笑着点头,“冯胜知道你能专程来看他,一定会很高兴。”
朱橚面露微笑,“我也觉得他会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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