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府这里由于张辅的援军在外逡巡，鞑靼骑兵的攻城之势算是暂缓了下来。
可另一处，却炸了锅。
烽燧千里相连，传递极快。
这边雁门关出事点燃烽燧台上的狼烟，十数个时辰之后应天府这里便得到了消息。
早已定下的烽燧规格已经表明。
这一次不是袭扰，而是鞑靼大举叩关了。
华盖殿。
正好重臣齐聚一堂在商议事情。
而本身正在批阅奏折的朱棣在听闻消息的那一刻，脸色瞬间铁青，一掌拍在面前的桌案上，怒道。
“鞑靼可恨，该杀！”
话音一落。
紧接着便有一双闪烁着寒光的龙目扫过众位阁臣，殿内气氛瞬间如坠冰窟。
“错失良机”
“诸臣，误朕！”
此言一出。
华盖殿内有一个算一个，无论是阁部重臣还是清贵翰林尽数跪伏于地，顿首拜下不敢起身。
“臣等死罪！”
朱棣冷哼一声，道。
“死罪？”
“哼~”
“杨士奇，抬起头来。”
“你是兵部尚书，你来告诉朕，现在该如何啊？”
杨士奇被其威严所慑，再加上理亏，额头上瞬间便有豆大的汗珠渗出滴落，胆战心惊道。
“当战！”
朱棣点头，大声道。
“好！”
“那太子你来说，该如何战？”
朱棣又将目光转向了一旁同样跪伏于地，战战兢兢不敢抬头的皇太子朱高炽。
“儿臣，儿臣觉得皇上当御驾亲征，踏灭胡虏。”
朱高炽虽然心底发紧，但是理智尚存，颤着声说出朱棣最想要的答案。
大明战力最强者，当属护卫京师的京营。
京营三大营，五军营，神机营，三千营皆为悍卒。
然而京畿卫戍部队不容轻动。
对于马上打天下的老爷子而言，没有什么比御驾亲征的方式更让他满意的了。
果然。
朱高炽这个回答让朱棣脸上的怒容稍缓，偏头问向另外一边跪着的户部尚书夏元吉。
“户部？”
看着皇帝面无表情的脸色，夏元吉的身子下意识一颤，赶忙回道。
“启禀陛下。”
“夏收刚过今年的赋税皆已入库，足以支撑陛下御驾亲征。”
这下，就是没钱没粮，也得想办法凑了。
索性刚刚夏收，其他不算紧要的地方先缓一缓，应该能凑够数了。
朱棣这才点头。
“既如此，朕出征之后，皇太子监国。”
说着。
朱棣神色莫名，突然温声道。
“诸位，勿要让朕失望。”
“有些事情可以退，有些事情就是牙咬碎了，都不能退。”
“祖宗的土地，大明的百姓，岂能轻易予人？”
言罢。
朱棣转身背对众人，一手捂额，一手摆手道。
“好了，都退下吧。”
“朕要一个人静一静。”
众臣自然没意见，纷纷行礼退去。
殿内只留朱棣一人。
“国难思良将。”
“老二，若是你还在，情形会不会好一些？”
若有若无的呢喃声轻轻响起，继而消失无踪。
......
京营即将来援。
但战争的烽烟却不会因此而停下。
大同府，城墙之上。
都指挥使周博和指挥同知耿锡一众人等在垛口处向下探看。
“唉，三天了。”
“再这样下去，援军就是铁打的也撑不住了。”
耿锡叹了口气，面上悲色再起。
鞑靼人并不是傻子。
轻骑袭扰，他们可行的办法确实不多，但不代表没有。
轻骑就意味着士兵们最多可以带三天的口粮。
只要鞑靼派人截断粮道输送，这城外的数万骑兵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不攻自溃了。
可他们能做的却是不多。
最多在援军精骑突袭鞑靼后军的时候，用炮火支援。
至于出城，则是万万不能。
因为那样非但不能帮到援军，反而大家会一起完蛋。
现如今也只能期盼了。
皇上他一定回来的。
因为，他从来不让他们这些武将们失望过。
“指挥使，快看！”
有眼尖的小将伸手一指远处烟尘弥漫处。
那是，明军轻骑。
他们又来了！
......
鞑靼后军，营盘。
信安伯张辅身先士卒，一马当先。
身后近两万的精骑紧紧相随。
就在距离鞑靼后军营盘数十米距离的时候，张辅骤然拨马转向，身后精骑亦是如此。
如果此刻有人可以在空中鸟瞰战场。
就会发现张辅所率领的精骑转瞬之间便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U形图案，恍若神龙摆尾。
与此同时。
顷刻间，便看到万千箭雨从精骑手中射出，仿若遮天之云悍然砸向鞑靼后军营盘。
顿时，营盘内引得一阵惨嚎。
明军精骑瞬间士气大振。
只可惜。
再次故伎重演的张辅没有注意到。
这一次恼羞成怒向前追击的鞑靼后军骑兵手背上，全都刻画着狼头图腾。
杀机骤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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