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牧九歌看向进屋的凌云凯和沈炼,不慌不忙道:“我不是北斋。”
接着指向旁边的周妙玄:“她才是,沈百户见过,还很喜欢北斋先生的画。”
“你是何人,为何要构陷我?”
沈炼一听这陌生男子道出自己收藏北斋画作,顿时就急了。
北斋的画作诗词中,有不少都是嘲讽魏忠贤的,他家里收藏的画作中,就有不少这样的画作,如果有人查,他难以脱身。
怕什么来什么,一旁的凌云凯闻言,二话不说,当即就拿出无常簿记了起来。
他和沈炼一直不对付,现在抓到沈炼的小辫子,自然不会客气。
锦衣卫专门为朝廷打探消息,搜集情报,成员遍布全国各地,几乎每个朝廷官员身边都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朝廷安插了锦衣卫。
所以一提到锦衣卫,无人不闻风丧胆。
锦衣卫的身上通常都穿飞鱼服,佩绣春刀,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令人非常恐惧的东西,那就是无常簿。
无常簿,锦衣卫人手一本,随身携带,册不离身。
大家之所以如此惧怕无常簿,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无常簿专门记录一些人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打探到的消息。
朝廷最后核实案件的时候,基本上就是以无常簿上记录的为准,所以无常簿非常具有权威性。
有些人往往因为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话,做错了一件事,被锦衣卫记录在了无常簿上。
上了无常簿的人,基本上就是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前不久,沈炼一个名为殷橙的手下。
是因为喝酒之后失言,讨论东厂厂公魏忠贤,以及皇帝落水的话题,被凌云凯记录在册,最终被逼得自杀。
这东西一旦坐实,沈炼定然会被下诏狱。
无视沈炼凶恶的眼神,牧九歌看向凌云凯,笑道:“凌总旗,听说你是魏忠贤的侄子,我这有一些惊天大秘密,不知你想不想听。”
周妙玄和沈炼闻言,都心头一紧,不过他们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认识我?什么秘密,说说看。”
凌云凯来了兴趣。
“是陆文昭派你们来杀北斋先生的吧,那你们可知他为何要杀北斋先生?”
牧九歌神态自若,仿佛就是在聊家常:“这事关系到皇帝落水,也牵涉到了东厂魏忠贤,凌总旗和沈百户不要激动,别忙着动手,先听听,免得被人当枪使,还死得不明不白。”
周妙玄听闻是陆文昭派人来杀自己,想起刚才牧九歌的话,心头一沉。
难道他真要杀我?
不可能!
一定不是他的意思!
但这话她自己都不信,作为信王的红颜知己,没有信王的命令,陆文昭一个手下岂敢越俎代庖?
不怕信王秋后算账吗?
【没有埋伏,对方却如此镇定自若,是有什么底牌?】
沈炼闻言,握紧手中的绣春刀,警惕看向四周,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动静。
同时考虑其牧九歌话语的真实性有几分?
听对方的意思,他大哥陆文昭似乎牵涉其中,而且还涉及到了当今皇上,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凌云凯则很开心,抓一个在诗画中含沙射影,辱骂厂公的画师,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案子,没有多少油水可捞。
却不成想,抓小虾米抓到了一条大鱼!
这要是顺藤摸瓜,摸到了朝堂上,甭管是谁,对办此案的凌云凯来说,都是一份莫大的功劳!
身为锦衣卫的一员,这点职业素养还是有的。
立功心切的凌云凯,立即拿出小本本一字一句的记录下来。
因为想独占功劳,凌云凯并没有急着抓两人回诏狱审问。
在他看来,眼前的两人,不过是文弱书生和一介妇孺,构不成威胁,随时都可以拿下。
至于沈炼,虽然官阶比自己大,但他可是魏忠贤的侄儿,借沈炼两个胆也不敢动自己。
见牧九歌要揭露真相,周妙玄有些焦急。
见周妙玄不安之情溢于言表,牧九歌恶趣味的笑了笑,随后说道:“这事还得从一个月前的龙舟沉没说起,皇帝落水并非偶然,而是有人刻意为之,此人正是监管太监郭真。”
“他曾是陆文昭的同僚,事发之后,被人灭口,当时传信之人,正是北斋,现在陆文昭派你们来灭口,也在情理之中。”
“陆文昭为何要谋害皇上?幕后主使是谁?”凌云凯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点。
陆文昭只是个千户,背后肯定还有主使者,这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准是个大老虎,要是把这事办成,那么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别看凌云凯是魏忠贤的侄儿,可魏忠贤的义子义女多的是,根本没把他这个侄子当回事,否则也不至于现在才混到一个总旗的位置。
平日里凌云凯扯扯魏忠贤的虎皮,一般的千户,乃至锦衣卫指挥使看在魏忠贤的面子上,不会过于为难他,还会给予一些方便,但也并没有太过重用。
沈炼同样竖起了耳朵,看向牧九歌的眼神越发警惕,甚至忌惮。
他不像凌云凯一样被劲爆的消息冲昏头脑。
对方给他的感觉太过冷静镇定,这很不正常。
常人见了锦衣卫闯入房门,就算不吓得跪地求饶,起码也会大惊失色。
心里有鬼的,要么转身就跑,要么抄家伙拼命。
可眼前之人神态自若,仿若无人的姿态,这是极度自信的表现,好似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对方手中。
而且对方既然知道他们是陆文昭派来杀北斋先生的,却并没有逃跑,反而一脸淡然的讲述案件经过。
反常,太过反常。
对方是哪里来的自信?
“牧公子,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周妙玄哀求的看着牧九歌,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见之生怜。
知晓陆文昭要杀自己,多半是信王示意,周妙玄心如刀绞,可她顾全大局,仍旧不想信王的计划失败。
如果能够铲除阉党,她纵死不悔!
“闭嘴。”
如果是往常,看到周妙玄这样的美女,凌云凯少不了要占便宜,可现在他只关心升职加薪的问题,那容得对方在关键时刻生事,当下就挥手想给对方一个耳光。
“她也是你能动的。”
见凌云凯动手,牧九歌倏然起身,转轮剑乍现,一削一带,血液飞溅。
凌云凯的双手掉地的刹那,牧九歌一脚将来不及惨叫的凌云凯踹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