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公?”
项梁问道:“他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他说他也是义军,从沛县过来的。”
项梁想了想,说道:“既然是义军,就请进来吧。”
项羽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此刻也只能等着了。
很快,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腰里别着把剑,脚上踩着草鞋的大叔。
要说蓬头垢面倒不至于,只是他实在不太注重个人卫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从不洗头洗脸。
项羽一看他这样子就讨厌,心里也是越发烦躁,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项梁见的世面比项羽多,没太失礼,耐着性子问了句:“你就是沛公?”
此外,他隐约中,总感觉这个男人似乎有哪里不同,却又说出不来……
刘邦笑呵呵地点头:“小人刘季,也叫刘邦。”
“兄弟我出身沛县,道上的弟兄给面子,称作沛公。”
道上的兄弟?这什么称呼啊。项羽觉得这人真是粗鄙至极!
项梁问道:“你也是反秦的义士?”
“不错,这暴秦也太他娘的混账了!老子少了两个人去服徭役也得死。”
“造反也是死,两边都是死,索性就反了他娘的!”
刘邦一口一句脏话,令出身贵族的项羽更加厌恶。
这么大个人了,一点教养都没有!
若非叔父项梁在,他肯定要将这刘邦轰走。
项梁若有所思:“那你来这里是?”
刘邦来了精神:“兄弟我是来投靠将军的!”
“这么多义军中,兄弟觉得跟您混最有前途!”
项梁问道:“哦?此话怎讲啊?”
“嚯,这还用问吗?你们楚国现在可了不得了,大半个南方都是你们的。”
“怀王能有武信君您辅佐,什么事不能干成啊?”
“尤其你们这位项羽大哥,力能扛鼎,气吞山河,是兄弟我的榜样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兄弟我二话不说就来了!”
刘邦连说带比划的,将各种好话都套上了。
“油嘴滑舌!”
项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项梁喝道:“羽儿,休得无礼!”
刘邦连忙说道:“不碍事,不碍事!”
说完,他看了看项羽,问道:“这位就是项羽大哥吧,名不虚传啊!”
项羽很无语:大哥长大哥短的,跟你很熟吗?
于是根本就不搭理他。
刘邦尴尬地笑了笑。
项梁问道:“那敢问沛公,你有多少人?”
“五千!”刘邦笑道:“不算多,但应该能帮上点忙!”
项羽更加不屑:“才五千人,打个县城都费劲吧!”
项梁又瞪了项羽一眼,对刘邦笑道:“既然沛公有意出力,在下感激不尽。”
“这样吧,你和你的五千人做一路先锋军,你就是这先锋军头领。”
刘邦大喜:“谢武信君!那在下就先去报到了!”
项羽很疑惑:此人如此粗鄙,叔父为何要收留他呢?
就在要开口时,项梁神情严肃,让他不要出声。
正当刘邦走到门口时,项梁喊道:
“沛公!”
刘邦缓缓地转过身来。
就是这一瞬间,项梁和项羽见到了刘邦真正的眼神。
凌厉,敏锐,似乎对周围环境都充满了警惕。
更重要的是,这眼神中,充满了杀气和霸气。
像天上的雄鹰见到猎物,又像是草原上的野狼凶狠地瞪着敌人。
鹰视狼顾,霸气外露!
项羽大吃一惊:方才粗鄙的乡巴佬,怎会拥有这样的眼神?
“武信君,还有什么是兄弟可以帮忙的?”
转过身后,刘邦又是一副笑眯眯的流氓模样。
项梁冒着冷汗:“没事,沛公远道而来,可用过膳否?”
刘邦笑道:“谢武信君关心,兄弟我刚吃过,小米粥加猪蹄膀,还有大蒜!”
“那就好,那就好。”
寒暄几句后,刘邦才离去。
项羽问道:“叔父,刚刚那是……”
项梁说道:“沛县与会稽相隔何止千里,他还坚持来楚国,审时度势!”
“秦二世早就停了骊山徭役,也废了徭役死刑,他刚刚分明在说谎!”
“此人早有反秦的野心,只是不想说出来罢了。”
项羽有些听不明白,但他也能感觉这个叫刘邦的不是一般人。
项梁又说道:“眼下用人之际,多一个反秦的能人也好。”
“羽儿啊,你要多跟这种人学学,除了打打杀杀,将来治国安邦也是学问!”
“知道了,叔父。”
项羽嘴上说知道,实际不以为然。
这种城府深浅和阴谋阳谋,他实在没兴趣。
你不服,我就打到你服!这不就结了吗?
“项梁!羽儿!”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范先生!”
“亚父!”
项梁和项羽见到范增来了,都是一脸尊敬。
范增进来后,吸了吸鼻子:“你们这,刚刚来乞丐了?”
刚刚刘邦那个模样,又用吃过大蒜的嘴说了半天,自然留下了异味。
项羽笑了:“不是乞丐,但也差不多。”
项梁问道:“范先生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
范增递给他一沓纸:“你看看这个!”
项梁眼前一亮:“这就是那个‘纸’吧!范先生能弄来这么多?”
范增叹口气:“重点不是这纸,是上面的东西,你看看吧。”
早就听说这纸不仅轻便耐用,还能像竹简一样写字。
项梁已有耳闻,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实物,觉得十分新鲜。
他接过来后一看,发现果然和写了字的竹简一样,不过在纸上写字更加清晰。
项梁饶有兴致地展开阅读起来。
“《论平叛的持久战》,大秦皇帝二世著?这是……”
项梁看下去,越看,他就越是后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