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猛虎寨大当家，果真这样说？”
申耽表情震怒。
“家主，小的不敢有丝毫隐瞒，那个二当家笑面虎当真是这样说……”
回话的信使是申家族人，也是这间客栈的管事申文。
他和猛虎寨的那群山民打过交道，山民们需要的一些物事，像针线油盐铁锅等东西，都需要向外界索取。
这个客栈就是中转站。
嗯，准确地说，是一个销售点。
客栈也是供销社。
把外面的东西卖给山民，又从山民那里搜集山货，甚至包括一些赃物。
是的，在这片区域，有些山民也是山贼。
猛虎寨就是完全脱产的山贼。
这一带，有着十多个山民聚居点，除了逃役躲避战乱的百姓之外，还有着原本的山里人，也就是俗称的原住民。
这些原住民有着自己的语言，甚至，不通汉话。
申家的这个管事比较熟悉当地的情形，据他所说，这些寨子加起来，足有千多户，上万人口，只是，他们都归属猛虎寨名下。
猛虎寨除了劫掠商道，收取关系不错的商队的过路费之外，同时，也在讹诈山里的那些山寨，索取保护费之类的玩意。
猛虎寨的大当家有个外号叫插翅虎。
据说有万夫不挡之勇。
不仅如此，听说还会妖法，能够饲养猛虎，指挥猛虎行动，曾经，有在众目睽睽之下让猛虎吞食活人。
因为后一点，他被这些愚昧的山民惊呼为山神老爷。
刘封若想要将这些山民迁出这片大山，迁到平原上去生活，什么花言巧语都没有用，哪怕奉上极好的福利。
他们害怕山神老爷发怒。
所以，必须先和猛虎寨打交道。
申家这个信使也就是进山去了猛虎寨，拜见了那个插翅虎，将刘封的条件转达，希望他能够协助刘封把山民迁移出山。
能拿出什么来说服别人呢？
无非是利益权位。
刘封的条件很简单。
他会给插翅虎一个官职，分给他一些田地，让他自有一些部曲，从此，转变身份，从山贼变成官兵。
若是从军，便是校尉。
若是从政，便是县尉。
他觉得自己也算是诚意满满，之所以没有下令征伐这个也算是作恶累累的山寨，无非是不想麻烦，有着这个所谓的山神老子帮助，山民的迁移会变得简单很多。
然而，那一位插翅虎却不为所动。
不仅如此，他的二当家笑面虎还口出恶言。
申文自然是不敢把插翅虎辱骂刘封的那些语言转述一遍，他只能简单地阐述一下对方的大概意思。
笑面虎认为自家的大当家乃是巴山的山神，山神怎么可能离开山？
山神也不会放弃那些信仰他的子民？
意思很明显。
那就是劳资不想挪窝，外面乳臭未干的小子，你管不到脑子头上来，如果要是不知好歹，小心山神发怒，截断栈道。
“哈哈哈！”
刘封笑了笑。
“大家吃饭，喝汤……”
他示意众人用餐。
“这些肉汤要是凉了，也就腥了，变得不好吃了！”
“诺！”
室内，众人应道。
“我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刘封一边喝着肉汤，一边说道。
他讲的正是夜郎自大的故事。
这个故事发生在西汉武帝时期，出自史记-西南夷列传，史记申耽有读过一部分，但是，他并没有看过西南夷传。
因为造纸术，印刷术不发达，教育传播的成本很高，书籍多被世家门阀垄断，哪怕是天下闻名的水镜先生的草堂，其书籍也不是很多。
史记，也只有残章。
所以，这故事，申耽也是第一次听到。
比上庸，比巴山还要更加西南的大山深处，有着一群小国，那时候，他们还不曾被汉帝国征服。
汉使前往，在一个叫夜郎的国家做客。
那个国家的国王问汉使，汉国和本国，谁更大？
刘封笑着对众人说道。
那个夜郎国，还不如上庸郡宽广。
只是，这夜郎国被大山包围，不通外界，不过是井底之蛙，所能见的天空也就是头上的那一点。
于是，在蛙的心目中，天空也就那般大。
在夜郎国王的心目中，汉帝国也就和自己的国家一般，被群山所围绕，也就是数千子民，数千梯田罢了！
“山神老子？”
刘封笑着摇了摇头。
“那个插翅虎不会真以为自己是巴山之子吧？我看他，比起夜郎国王更加狂妄，夜郎国王是因为无知，他则是因为愚蠢！”
他站起身，朗声说道。
“诸君，今日好生歇息，明日，随本将军进山，捋一捋这山神老子的胡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