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这么贵?这一坛二十斤,咱们给那些大官财主们辛辛苦苦干两年,恐怕还攒不了这坛酒的酒钱!”
“两年?我说你们呀真没见识!”
一个四十来岁的弟兄洋洋自得的说道:
“一看你们就是乡下来的!不知道这毛酒的妙处?”
“那你知道?”
“哼!我以前可是在济州府衙门当下人。这里面的事我最清楚!”
“哦!这酒还有什么秘密!你说说?”
“这酒倒没啥秘密!只不过这同样是毛酒,品质却也有上下之别!”
“哦!怎么个上下之别?”
“这毛酒可贵,就贵在它必须是陈年老酒!这老酒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不等!
分别也就对应着各层次的官员和财主们!”
“你说说怎么个对应法?”
“十年县一级,二十年州一级,三十,省一级,五十年京城一级。”
这人说完,装着一幅很有见识的模样,用手撸撸胡须,接着说:
“这是从徐州府府尹那里搞来的!这可是大州一级的官,绝对符合三十年的标准。你们看……”
这人说着把酒坛子底朝上,众人借着篝火火光一看,坛子坛果然清晰地刻着“三十年陈酿”这五个大字。
那人继续说道:
“三十年的价格是十年价格的十倍!这一坛子酒,就是你做牛做马,辛辛苦苦干一辈子,也买不来!”
众人恍然大悟。
“妈的!一坛酒,老子一辈子也赚不来!什么个鸟世道!砸了!”
“对!给他砸了!”
“老子不喝了,倒到河里喂鱼!畜生喝的酒,就让畜生喝吧!”
“哗啦哗啦!”
一坛坛的毛酒,倒进了滚滚英雄东逝水的长江之中。
浪花泛起,酒气翻腾。
一股浓烈的酒香随风飘散到金陵城中。
“噼里啪啦……”
童贯正在和周文斌用扇耳光的休克疗法拯救赵梦龙。
突然一阵浓烈的毛酒酒香扑面而来。
周文斌是个酒中老鬼,细细一闻说道:
“嗯!正宗的三十年陈酿毛酒!还是这酒地道,喝多了不难受,第二天不上头,打嗝也来香,舒经活血延年益寿。”
童贯忍不住仰天打一喷嚏,说道:
“啥品味!我说老周,一看你就没喝过地道的毛酒!说不定平时喝的都是假的高仿酒。
这酒一闻似乎像三十年的。
但其实就是二十年的升级版!
我都喝过!
还是五十年的最地道!
啥人喝啥酒!
你的酒品可不算高!
得好好练练!”
周文斌被童贯一顿抢白,心里不服气,犟着说:
“我哪有你童大帅酒品高?
你位高权重,求你办事的人能少得了?
京城里啥没有?
我就是个水师的提督幕僚,跟着王爷混口饭吃,说白了连个官都不是!
再说这水师衙门也是个清水衙门,哪有枢密院的油水大?
平时能喝个二十年就算混得不错了!
还酒品?老朽可没工夫闲扯这个蛋!”
童贯微微神秘一笑,说道:
“老周!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水师衙门是清水衙门?
瞧你说的
!好像自己是包黑子?
大宋朝的大清官?
别以为我不知道?
别忘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们水师衙门那点事,我童贯还是清楚一些滴!”
童贯说到这里,故意把“清楚一些滴”的话音拉得老长。
周文斌故作镇静,一本正经说:
“童大帅,咱们当着王爷面莫开玩笑!
水师衙门可是个清白的只流清水的衙门!”
童贯“啪啪”又扇了赵梦龙几记耳光,纳闷说:
“我这手都扇肿了!这王爷咋还不醒呢!”
接着“咯咯”对着周文斌一阵淫笑,笑得老头捂了捂身上的衣服,说道:
“童大帅,你笑……笑什么!”
“笑什么!老家伙你可真能装!你们水师衙门,近年来,几乎承包了大运河江南段的所有漕运买卖。
你当我不知道?过往的船只哪个要是没有你们衙门的通行证,他就甭想下水!这是桩多大的买卖!
王爷派老头你管着开通行证,你每张证就算扣一两银子,每个月的进项就得有一万多两!还说‘我是清白的’,‘水师衙门是清水衙门’?你哄谁呢?”
周文斌听童贯揭了自己老底,很不好意思,一着急说道:
“童大帅莫高声!老朽也是被逼无奈呀!老朽上有八十老母赡养,下有七个儿子、五个女儿抚养,这家里开销大呀!”
“老东西没看出来呀!生殖能力挺强啊!你老婆也真行!给你一窝一窝的生。”
童贯是太监,没生育能力,一听周文斌儿女挺多,心里就嫉妒。
“说来惭愧!老朽的大老婆倒是一个也没生!这些都是小老婆生的!”
“你几个老婆呀!”
“不多!人家都说三妻四妾,老朽就娶了五房小妾!”
童贯更嫉妒了,用手“吧唧”拍了一下老头的后脑勺,说道:
“没看出来呀!
老东西还挺风流!
跟我说,晚上都磕啥药了?
这么生猛?”
“大帅玩笑了!自古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朽这完全是为了传宗接代,延续我周家的香火!”
老头说着也“啪啪”扇了赵梦龙俩耳光,也有点纳闷:
“嗯?王爷这会也该醒了!
这休克疗法针对这癔症是十分有效的呀!
嗯,再等等!”
周文斌其实是怕被赵梦龙听见。
一看王爷仍然休克着,老头这才放心继续说:
“童大帅,实不相瞒!
咱这位王爷做事小器着呢!
给他做幕僚,每个月就给十两银子,还没大街上给人测字算命的穷书生挣的多呢!
我这上上下下几十口子人,都得靠我养呀!
我没办法呀!
不挣点外快就活不了啊!”
老头感觉自己很委屈,说着说着就流下伤心的泪水。
果然事事艰辛!
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
周文斌如此的高级知识分子,身为洞庭王爷的红人、长江水师的干吏也饱受生活折磨。
童贯看着周文斌的出色表演,接着“嘿嘿”一乐,说道:
“老东西真能装!
说哭就他妈的哭出来!
真是好手段!
你放心,
不看僧面看佛面,有咱们王爷在,我不会把这事捅出去的!”
周文斌这才放了心,收起眼泪说道:
“多谢大帅照顾!老朽感激不尽!”
童贯笑道:
“周老兄客气了,咱们都是跟着赵官家混饭吃!都是兄弟,应该相互照顾!
我看这样吧,以后这通行证的买卖也算我一股,你每张多收五两银子,分给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