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要上梁山(1 / 1)

张叔夜的内心是矛盾的。

实事求是的说,他十分敬佩数次搭救自己性命的梁山好汉。

他发觉在梁山好汉这个集体队伍里,呼吸的空气是极度自由的。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

比生命更宝贵的是自由。

比自由更宝贵的就是享受自由。

他决定在晚年的生活中好好享受自由。

他对大宋朝廷早已心如土灰,恨不得它马上垮台关张。

他决定飘然而去,找个世外的桃源,不再被世俗功利所累,就此了断残生。

元明读懂了他的心思,心中笑道:

“老头,想得倒挺美!我岂能让你如愿?”

张叔夜自从知道元明的真实身份,心中对他是又爱又恨,爱恨交织。

张叔夜打心眼敬佩元明的为人、气魄、见识、风雅,能在有生之年结识这样一位旷世的英雄豪杰,实是三生有幸。

但作为曾经交手的敌我双方,元明让自己身败名裂,成了朝廷的叛逆,心中又是那样恨他入骨。

罢罢罢!

归去来兮!

昨日之事不可留,今朝乱我多烦忧。

老头心里烦闷,独自一人关在房中,忽听得一句老态龙钟的声音传了进来:

“叔夜,我儿!开门,为娘到了!”

张叔夜一听,心头一震:

“老母亲驾到!”

老张赶快开门,迎面就见到自己八十岁的高堂。

张叔夜自幼父亲亡故,全靠母亲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长大,所以事母至孝,是个众人皆知的大孝子。

他见母亲到来,真是喜出外望,当即跪倒在地,叫道:

“不孝儿张叔夜,参拜母亲大人!”

张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杖,颤巍巍进到屋来,往椅子上一坐,张口就训斥起儿子来:

“小畜生!你可知罪!”

“孩儿知罪!孩儿出征损兵折将,背负叛贼恶名,实是辱没张家列祖列宗,百死莫赎!”

老夫人把脸一沉,怒道:

“老身没问你这个!”

张叔夜低头跪在母亲脚下,眼睛滴溜溜乱转,心里纳闷了:

“母亲不问我兵败之罪,那是要问我哪般罪过?嗯,我想想?

也没别的呀?最近净忙着打败仗、溜边乱窜了,没干啥坏事呀?”

张叔夜实在想不起来别的,微微一笑低声说道:

“还请母亲大人明示!”

“你这个不分是非善恶的畜生!还敢嘴硬,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老夫人可真急眼了,抡着龙头拐杖,就朝自己儿子的身上招呼过来。

张叔夜一看不好,母亲真动怒了,今天竟要给自己动家法。

俗话说“小杖则受,大杖则走!”

这龙头拐可有些分量。

看样子,母亲也是真打。

我看我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走是来不及了,得跑了。

张叔夜往后一闪身,躲过当头一击,接着一个鲤鱼打挺,“腾”的一下蹦起多高,扭头就往外跑。

他母亲拄着拐杖就在后面追,嘴里还一个劲念叨:

“小畜生你给我站住!老娘打你,你还敢跑!真反了你了!”

娘两个你跑我追,没走几步,正巧元明领着梁山几位弟兄赶来。

张叔夜喊道:

“元公子救命!我娘要打死我!”

元明一看这对母子好悬没乐出来,赶快上前,拦住张母去路,搀扶着老人说道:

“老夫人息怒!亲母子,有话好说,犯不着大动肝火!气出个好歹,岂不是得不偿失?”

张母一看元明出来劝解,心中怒火才稍稍平息一点。

毕竟八十多岁的高龄,走这几步路就连呼带喘,说道:

“明王您休劝老身,代老身打死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以免他辱没祖宗。”

元明笑道:

“老夫人严重了!张老哥哥忠臣良将,是个大大的好人,怎会辱没张家名声?老夫人搞错了!咱们还是坐下来慢慢说!”

众人落座。

张叔夜瞅了瞅母亲怒气消了许多,迈着小碎步,慢慢靠进一把椅子就要坐下。

张母冲他把眼一瞪,喝道:

“畜生!你还敢坐!这里哪有你的位置?给我跪下!”

张叔夜当着众人满腹委屈,“扑通一生”不得不跪在大厅中央。

张母接着训斥道:

“你自幼丧父,为娘我含辛茹苦抚养你长大成人。你说说我是从小教你怎样为人?”

张叔夜听母亲教训,想起小时候母亲和自己遭的罪,心里不禁生悲,哽咽道:

“母亲教儿为人要正大光明磊磊落落;做官要清正廉明,造福于民。”

“你可做到了?”

“孩儿能力所及问心无愧!”

“大胆!当着明王和梁山众好汉竟敢当面撒谎?我打……”

张母可真是火爆脾气,说她是黑旋风李逵的母亲倒更合适。

张叔夜感觉太委屈了,叫道:

“母亲直说孩儿哪里的不对!孩儿死也死个明白!”

“好!不怕你嘴硬!我来问你:

江南百姓是否身受这大宋朝的苦?”

“何止受苦,简直水深火热!”

“有人残害你的兄弟姐妹,你可要报仇雪恨?”

“那是自然!有仇不报非君子!”

“梁山好汉可曾残害地方百姓?”

“不曾!”

“那大宋皇帝可是有道明君?”

“十足的昏君!”

“那你替欺压百姓的昏君卖命,带兵围剿替天行道、为民造福的梁山好汉,岂不就是助纣为虐的张家败子?”

“嗯?这个嘛?母亲,这叫各为其主!”

张叔夜兀自狡辩。

张母忿忿道:

“什么各自为主?你是做官做的瞎了双眼,不分是非善恶。岂不闻,这天下乃是天下人之天下,有德守之,无德失之!姓赵的皇帝不仁,就休怪百姓不义!孟子说:君视民如草芥,民事君如寇仇!你还不明白这天道人心所向嘛!这书咋就让你给读歪了呢?”

有道是母子连心,张叔夜被母亲一通教训开导,顿时如醍醐灌顶拨云见日,说道:

“孩儿知错受教了!”

张母继续说道:

“圣人说,朝闻道夕死可矣!你心有大志就该辅助明主成就一番大事,岂可一遇挫折就心灰意冷,抛却千万百姓于不顾。为娘真替你脸红!”

没等老夫人脸红,张叔夜倒脸红了。

他拿定主意,冲着元明一头磕地,叫道:

“张叔夜今天拨云见日方遇旷世明主,但愿追随明王大哥驰骋天下拯救苍生!大哥,我要上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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