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祸不单行(1 / 1)

张叔夜单人独马,辞别了元明,一路向浔阳江渡口赶来。

这时,但见红日西沉,江水涟漪,映着阳光,泛起万道光彩。

张叔夜哪有心情欣赏这江中美景,一门心思打算渡江北上洗雪沉冤。

来到浔阳江边,只见岸上上百的纤户吆喝着号子,拉着江中十几条大船沿着江岸行驶。

船上装载的都是巨大的奇石怪树,这些就是敬献给皇帝的花石纲。

张叔夜立马长叹道:

“民生多艰,安得天下百姓不反!”

他四处寻望,要找一条船渡江而去。

但只见江水茫茫,不知从哪里寻觅。

正苦恼间,只见芦花荡里慢悠悠划来一只长约丈余的小渔船。

船上的艄公,头戴斗笠,赤脚摇撸,晃悠悠甚是怡然自得。

张叔夜见有船划来,喜不自胜,高叫道:

“船家这边来,渡我过江,多给赏钱!”

“客官稍等,马上就到!”

一听赏钱多多,艄公立马来了精神,加快摇撸的速度,这船飞也似的来到岸边。

张叔夜等船停稳,拉着战马就要上船。

艄公却船桨一横说道:

“客官,这船小,塞不下这许多的物事。要想人马都过江,必须分开。”

张叔夜一听就知道这艄公是坐地起价,这船虽小,但渡一人一马甚是绰绰有余。

张叔夜把脸一沉说道:

“我可是朝廷军官,现有紧急公务要过江处理,你若耽搁片刻,老爷现在就将你正法。”

人狠话更狠。

那艄公一听是朝廷军官,立马吓得失色,连连打躬作揖,说道:

“小的不知是军官老爷,多有得罪!”

张叔夜见艄公识趣,脸色缓和说道:

“好生渡我过江,银子少不了你的。”

说着掏出一块十两重的白银,抛给了艄公。

见钱眼开,拿钱开心。

张叔夜连人带马一块上了船。

艄公奋力划桨,不一会就来到了江心。

此时日头西没,只剩下江中几条船上的渔火忽明忽暗。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江面上寒气袭人,张叔夜对夜长歌,抒发心中的满腔幽情别恨。

“老爷您这首诗不错。我这里也有渔歌一首,待小人唱来与您解闷。”

张叔夜心中烦闷,也不搭理艄公。

艄公清了清嗓子,唱道:

“老爷生长在江边,不怕官司不怕天。昨夜菩萨来渡我,临行夺下一金砖。”

张叔夜一听这首歌,顿时感觉气氛不对,一首歌字里行间胆大妄为,无法无天,这绝不是寻常良民百姓的歌谣。

想到这里,张叔夜两腿微微打颤,竟然有些酥软,低声说道:

“你是唱的玩的吧!”

只见那艄公橹放下,凶相毕露,说道:

“你这个朝廷的狗官,平日里专会欺压善良百姓,今日却不想撞在老爷我的手里。你是要吃板刀面,还是吃混沌?”

张叔夜不懂江湖黑话,但也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只得说道:

“俺不饿,俺啥也不吃!”

“不吃不行!老爷请你吃!”

张叔夜身在船上,又不会水,情知小命就在人家手里攥着。心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刚逃狼穴又进虎窝。硬着头皮说道:

“小伙子别冲动,别开玩笑,咱有话好说。什么叫板刀面?怎的是吃混沌?”

艄公怒目圆睁,说道:

“老子哪有空跟你这狗官开玩笑。告诉你……”

说着“仓朗朗”一声脆响,艄公从船头夹板处抽出一把明晃晃的折铁快刀,“刷刷”挥舞两下,说道:

“板刀面,就是将你这狗官一劈两半。吃混沌,就是留你个全尸,自家滚到江里。”

张叔夜又一次三魂跑了两魂半,一个劲作揖,哀求道:

“好汉小哥,千万别冲动。我这里还有许多的银子,全都给你。不行,连这匹马也给你!求你留我条活命。我上有八十高堂待我尽孝,我沉冤似海未能昭雪,我可不能死啊!”

艄公大怒喝道:

“狗官休要花言巧语,你家张爷向来心狠手毒。钱,我要!命,老子也要!快点,吃啥!滚刀面,还是混沌?”

张叔夜急的是两眼泪花,看对方如此凶狠,带着哭腔说道:

“滚刀面还是混沌?……俺啥也不想吃!”

“你不选,待俺给你个了断!看你一把年纪,赏你碗混沌,留个全尸吧!”

艄公身手矫捷,一脚飞出,正踢到张叔夜胸前。

张老头大叫一声,身子一歪,“扑通”一下正跌倒江中。

紧接着冰凉污浊的江水从口鼻中猛惯进来。

顷刻间,张叔夜喝了满满一肚,再也挣扎不起,身体极速就向江底坠落。

……

一条豪华的画舫大船,沿着浔阳江慢悠悠向江西岸驶去。

船上莺歌燕舞,十几位美貌如花的女子扭着婀娜迷人的身段,在画舫的大厅之中翩翩起舞。

整座画舫灯火通明,富丽堂皇。一看就知道必是豪门权贵的玩物。

张叔夜大难不死,慢悠悠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正躺在这座画舫的客舱中。

旁边一位年轻俊俏的小伙子正朝着自己微笑点头。

“哎!这人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张叔夜心里一阵纳闷。

年轻小伙笑了笑说道:

“刚分别半日,竟不想又在此地与张大人相会。若不是我家主人,想来张大人早已葬身鱼腹了!”

这么一说,张叔夜恍然大悟,原来身边这人就是在乡野小店遇到的跟着元明的燕青。

不得不说,张叔夜这一次的江中遇险也是元明一手导演的好戏。

那艄公正是浪里白条张顺。

想当初,上梁山前,张横、张顺兄弟就在揭阳江中杀人越货。这出戏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信手拈来。

有缘千里来相会。

没想到元明一天之中连救自己两次性命。

这世间难道还有比这更深的缘分,更大的恩情。

张叔夜挣扎着起来,非要去和元明道谢。

元明却闲庭信步,走了进来,一脸关切之色,问道:

“老将军可大好了!不想分别半日竟然又遇到将军犯险。老将军命运多舛,熟难预料啊!”

张叔夜禁不住悲声大放,心想我怎么这么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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