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忆挤过叛军慌乱的人堆,找到那个还未被填埋的隧道,缩着身子钻下去。他发现里面早挤满人类,士兵望着他,异口同声地说:
“滚出去,没位置啦。”
王安忆嘻皮笑脸地说:“挤挤,能挤出空位。”。用身体往下死怼。
“你腿干嘛,怼我脸上啦。”
“噗哧!”,不知道为啥,王安忆放了个‘臭臭’。薰得下面的人,无力再说话,声讨他。
他伸出手臂,捡了个死人,封住隧道洞口,这样任谁都发现不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隧道内异常闷热,空气浑浊,不新鲜。大家都很难受,流着如水的汗,紧贴着。
因空间特别拥挤,得一动不动地,挨到晚上,这罪,别提有多‘造业’了。
夜深了,王安忆可以感觉到,毕竟气温在降低。他挪开洞口的死尸一点,弄出条缝看外面,星星已经在天上。
通过特定的星星,王安忆判断,时辰是前半夜亥时。这些星辰,在这个季节,只会于亥时以后,跃上夜空。
他彻底推开尸体,来到外面,身子有点虚弱,要缓下。地道里太难受了,几次差点晕过去。
下面的人也爬上来几个,都大口呼吸新鲜空气。逾半数者,昏死过去,躺在地道不动,估计是凉了。
外面确实很黑,看不清楚东西,挺适合逃跑。但当他们抬头,却发现天空中飞舞着火把,羽人持火把,堵住各个逃跑方向。
新莽城内的步兵也出城,在地面,协助羽人封锁叛军。
叛军已经死掉八九成,他们还不放过一个,包括王安忆在内,众人绝望了。
王安忆振动翅膀,准备起飞,看能不能碰运气,从持火把的羽士中间,穿越过去。他的黑色羽毛,在夜间隐蔽性极佳,有这个可能性。
一名人类拉住他,不让他飞,“带上我吧,求你了。”。
“不行。”
兵法有云:慈不掌兵。这种情况那还能带人,先保住自己要紧。
王安忆推开他,赶快飞上天。可运气就是这么不好,没飞几米,前面的虚空中,突然亮起根火把。
王安忆知道自己完了,这场歼灭战,谁也跑不脱。
火把越来越清晰!火苗被风吹动,烈焰忽长忽短,左右摇摆不定。在温暖的光焰下,王安忆看见张熟悉的脸,是曾经朝夕相处的少女。
“怎么是你!”,他脱口而出。
少女一直注意他,在联军羽士,放弃追杀后。她在人群内,艰难辩识出王安忆,但没告诉任何人,最后看着他钻进地道。
所以才会有现在,守株待兔的相逢。
“多年不见了。”,少女带着怀念说,又有些忧伤。
“三年。”
对时间,王安忆记得挺详细。
“那封信,你还留着在吗?”
“留着。”
吴月夜有点感动,一封信留这么久。
“我可以放过你,以我现在的能力,可你令我好失望。”
“那里失望,落草为寇?”
“是,也不是。我从没教过你,与羽族为敌,你是羽人,不是人类。
我教会你飞行,不是要你,拿起长枪,杀死四仪的羽士。今天的战斗,我全看见啦。”
前面是轻柔的细语,说到最后,吴月夜音量突然变大,完全在责骂。
“在与你分别后,我又经历了许多事。”,王安忆似是解释的说。
“告诉我吧,有的是时间,我先带你离开战场。”,吴月夜温柔地说。
抬手给他披上件,岐城的红色战袍,摭住黑色翅膀,让其它城邦羽士,认不出他是混血儿。
两人飞进新莽城内,东园给岐城,提供的驻军房屋。
在副将宽敞的大房内,吴月夜和王安忆,坐下谈话。
“我见一路上,岐城羽士都叫你副将军。”
“嗯,沾父亲的光。”,吴月夜客气地说,脸庞挂满谦虚的微笑。
“沾父亲的光?”
“流落荒岛时,你曾问过我名字,当时我没告诉你,现在可以说了。我叫吴月夜,是吴光源的女儿。”
“你是峡城城主的女儿,不告诉我名字,怕我知道这层身份?”。王安忆弄明白,怎么回事啦。
“当时还只是城主宗亲,普通羽士是不能姓吴的。”
接下来一个多小时,王安忆跟吴月夜讲述,分别之后的所有经历。
“你师傅阵晓月,真是个好人。”,吴月夜感慨道,“你以后就跟着我混吧,成为我的专属羽士,我看你身手还不错。”
“啊!”,王安忆有点惊讶,可仔细思忖过后,觉得是顶好的选择。
岐城底蕴深厚,在吴光源领导下,实力又迅速恢复。关键吴月夜,跟自己算是熟人,投靠她放心。
“好,我愿意成为你的羽士。”,王安忆认真地说出口,这是深思熟虑的决定。
“好啦,聊这么久,该睡觉了。今天,你就睡我屋吧,明天我再给我的羽士,分配住房。”
吴月夜麻利地动手,搭好备用的床,铺上垫子、被褥、枕头。房间很大,摆上两张床,并不显挤。
“不太好吧!”,王安忆瞬间脸变全红,羞涩得不会讲话,讲出来,也是吞吞吐吐的。“男女——有别,不该同睡一屋。”。
“在荒岛上,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也没见你害羞。”,吴月夜笑盈盈地说,恢复少女的风采。
“那时候小嘛。”
“小什么小,睡觉。”,吴月夜已经先行钻进被子,侧躺着睡觉。
王安忆在吴月夜,亲手搭好的床上躺下,浑身发燥,辗转反侧。可夜已十分深,人又困,不久便睡死,像头猪。
次日饷午,他才醒来。举目四望,吴月夜自然不在屋内,她正在城外指挥作战。
王安忆打着哈欠,走出房门,来到阳光普照的室外。蹲在石阶,发了半刻钟的呆,忽然听见,翅膀落地的声音。
正起低垂的脑袋,他略显呆滞的眼睛,看见美丽动人的吴月夜。还和以前在荒岛上,一样漂亮,甚至更美。
战场的血腥,不会减弱她的美丽,她有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
“战争结束了,叛军遭我们全歼。”,吴月夜意气风发。
王安忆想起昨晚,要自己带他飞走的男人,肯定已经死了。
很多很多人类,都死啦,伤感之余,他希望永远不要发生战争。就像陈广临死前说的,“我不喜欢打仗。”。
“那个孩子真是太年轻啦,死的时候,多么单纯,多么无知。”,王安忆心想。可自己又何尝,不年轻,不无知。
“他有太多美好的东西,没来得及享受。”,王安忆为陈广深深惋惜。自己终究没达到,当初加入起义军目的,保护好他。
“我不想看城外,遍地的尸首,今天就待在新莽城内。你昨天不是说,分房子,我就在房间休息。”
王安忆提起这件事,吴月夜便用手指了指,隔壁的空房子。
“就这栋。”,距她大宅仅三米。
“估计也住不了几天,叛乱马上会全面平息。等把叛军,分散于各地的残部清除,我们就飞回岐城。”
“嗯。”,王安忆点点头,和平是多么难得,他想过和平的日子。
“你还没看过岐城的红枫,锦官城的芙蓉,那是非常非常美的。”
“好,陪你去看。”,王安忆郑重地说。
吴月夜听得,有点心慌意乱,好像她是王安忆女朋友。连忙义正严词地说:“是我陪你,我都看过无数遍啦。”
今天,吴月夜陪了王安忆一天,因为久别重逢,聊了许多话。明天她就要披挂上阵,履行副将的职责,去讨伐叛军残余。
叛军主力,在新莽城下被消灭,加之张保仔的死。使其余地区叛军,立刻各自为政,分裂成众多,大小不一的部队。
它们虽是些残存余孽,不足为惧,但也有十几万之众。彻底消灭,尚需要时日。
转眼,出征的时间到了,吴月夜和王安忆惜别。王安忆祝她平安无事,不会负伤。
三强和东园剩余羽士,组成羽族联军,对各地区叛军,穷追猛打。率先消灭掉,盘踞于方园岛的十八支叛军,恢复全岛秩序。
各个城镇开始重现生机,羽族与人类,在上、下层区的废墟中,同时进行艰难重建。
人类百姓莫不欢颀鼓舞,海盗终于走了!针对海盗的行径,当时黎民,创作了首短诗:
“朝为耕种人,暮作刀枪鬼。相看父子血,共染城壕水。”
受羽族压制的日子虽然苦,但性命与财产,总有某种程度的保障。
即使羽士同样嗜杀,但杀的人远没有海盗多,财产更是有保障,不会被随意抢走。如果人类头脑灵活,擅长经商投资,还能成为大富豪。
总体来说,叛军靠烧杀抢掠,以维持生计。对生产生活,产生极大破坏,无论人族、羽族,皆无法安居乐业。故谁都对它们,恨之入骨。
在收复方园岛后,联军朝东隆岛进发,意在光复旧都乌篷。
进入乌篷的过程,十分轻松,没遇到任何抵抗。叛军听闻联军要来,望风而逃,留下一座空城。
东园羽士重见故都,尽皆伤心流泪,古都许多神圣古迹,惨遭灭顶之灾。
皇家园林太和园,被大火焚毁,只留一片残垣断瓦。皇宫只剩砸不动的大圆柱,和厚墙,其余栏辕皆遭拆除,部分散落于原处。
东园城主田单,偶有圣明,见此场景并不气馁。决心将都城搬回乌篷,重建毁坏度较轻的皇宫,太和园则实在无能为力了。
当然根据协议,重建后的宫殿,不能叫皇宫,只能叫城主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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