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府城外,天雄军临时大营。
卢象升正在与元城县令孙晋正在寒暄着。卢象升其实原本计划半个月后再回来,可是现在他不得不回来。
因为元城县令孙晋一天给卢象升送了六封信,大有你不来我就死给你看的架势。
卢象升也没有办法,他是大名兵备道,治下真死了一个县令他也会有麻烦的。
在送走孙晋孙县令后,卢象升正准备回营,却看着远处尘烟滚滚。他正准备迅速是怎么回事,一名小校过来禀告道:“卢大人,他们来了!”
此时大量的土匪俘虏被押送到了这里,动作稍慢就被天雄军士兵抽上一鞭子。
“快点!”
“给爷老实点!”
卢象升望着眼前密密麻麻两千六七百名土匪俘虏,感觉头大如斗,这可是将近三千张嘴,哪怕每人一天只管一顿饭,只给一斤粮食,那也需要二十多石。
天雄军本来就不富裕,面对如此多的土匪俘虏,对于天雄军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负担,卢象升也非常头疼该如何安置这些土匪。
这些土匪经过初步的审问,九成以上都是平民百姓,因为受到土匪的胁迫,不加入土匪从贼,那就是死路一条,而且他们虽然加入土匪,也没有犯大过,杀人他们不敢,抢东西也轮不到他们,他们只是苦力,也是炮灰。
李重镇和杨坚二人联袂而来:“大人!”
“重镇,永固,这一次你们干得不错!”
卢象升疑惑地问道:“那个路公子没来,莫非他是名不副实?”
“这倒不是!”
李重镇将路顺风在得知土匪大举来袭的消息时,挺身而出,不仅带领全村青壮,还募集了不少外村人,组织两百多名乡勇,不守反攻,出其不意,进攻杨柳庄。
李重镇倒也实诚,没有贪墨路顺风的功劳,而是坦诚道:“其实末将还是占了路公子的大便宜,那些土匪已经被路公子率领民壮杀得崩溃而逃,末将只是趁机掩杀,所以没有什么损失,取得如此战果!”
“看来这个路顺风还真是一个青年俊才!”
卢象升对路顺风的好感直线上升,路顺风杀猪募集青壮,并且承诺杀贼受伤有赏,阵亡有赏,这一招跟当初卢象升募集青壮,北上勤王可以说是如出一辙,更何况,路顺风也是身先士卒,身手高强,简直就是第二个自己。
自己一路顺风这么大的时候,还在读书,习武,可没有实战经验。
李重镇从怀里掏出路顺风所写的计划书,只见上面写着“军民联合互帮互助计划”十个大字,这些字是路顺风用钢笔写在A4纸上的。
卢象升打开路顺风写的方案,然而看了这个方案以后,卢象升感觉有些失望,路顺风其实也在老调重弹,首先是带领土匪俘虏垦荒,修复水渠,然后就是发展养殖,建造军需工厂,生产军服、被服以及鞋袜之类。
看到这里,卢象升长长叹了口气。
明朝现在可谓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烂透了,贪腐之风席卷已然渗透到了大明帝国上上下,上至内阁大佬,下至文书小吏,就没有不贪污的。对于大明来说,贪腐是正常现象,像卢象升这样的官员,实在是太少了。
贪腐会严重损毁大明帝国的根基,也丧失大明帝国在百姓中的威信,大明帝国帝国的执行力,已经所剩无几。
可问题是,真正不交税的士绅,身家亿家,仆从成群,良田数万甚至数十万亩,可是那些普通百姓没有立锥之地。
李重镇望着卢象升问道:“路公子的法子不行吗?”
卢象升皱起眉头道:“书生之见!”
李重镇非常不解地问道:“不对啊,我看那路公子落籍在元城不过几个月时间,如今已经攒下殷实的家业!”
接着杨坚也将他在路顺风家的所见所闻,禀告给卢象升。
卢象升道:“之前并不是没有人这么做过,由官府牵头,由富商投资,组织老百姓垦荒,可问题是不管开垦多少土地,最后全部破产!”
“怎么会这样?”
卢象升叹了口气道:“因为只要这些田地被开垦出来,就会有士绅拿着地契,或者是其他证明,证明这些土地是他们祖产!”
“这不是颠倒黑白吗?”
“没错,就是颠倒黑白!”
李重镇叹了口气道:“卢大人,那我如何恢复路公子?”
“暂时不用回复!”
卢象升心中微微一动道:“我记得顺德府有一个守御千户所?”
李重镇苦笑:“那个千户早就变成叫花子窝了!”
大名府不像归德府,拥有归德卫,也不像彰德府,拥有彰德卫,但是属于卢象升管辖的大名兵备道却有一个顺德守御千户所,这个千户所是全国六十五个守御千户所之一。
这个守御千户所并不隶属于卫,而是直接隶属于都指挥使司,因为卢象升现在担任大名兵备道,这个兵备道要负责合理辖区军务,监督地方军队,管理地方兵马、钱粮和屯田,维持地方治安等。
卢象升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决定试试路顺风的办法。
一旦成功,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失败,他也没有什么损失。
想到这里,卢象升道:“永固,派人告诉顺德世袭守御千户陈伯安,让他辞职!”
杨坚道:“陈伯安恐怕不会辞职吧?”
“本官给他三天时间,他若不辞官,后果自负!”
路顺风并不知道卢象升已经开始运作,让他担任顺德守御千户的事情了。
当然这需要程序,也是先礼后兵,如果陈伯安同意辞职,一切都好说,至少他可以全身而退。
如果他不同意,卢象升也不会对他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