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跳出山洞,林祎双脚还未站稳,裴戚芳就急冲了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地连连发问:“林青嗣,林青嗣,你没事吧,你怎么啦?你怎么看着这么虚弱啊?你手怎么这么冷啊?”
林祎艰难地抽回手,稳了稳步子,但见裴戚芳一脸着急,便勉强笑了笑:“你怎么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公子,您可有受伤?你的衣裳怎么都湿了,咱们赶紧回去换一身,您可是最见不得衣衫不洁的了!”蓝夜也急切发问,眼睛早将付霁尘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的打量几个来回。
“还好你们没事,赶紧回去换身衣裳,喝点热水,休息休息。”钟离收着藤蔓说到。
付霁尘这才发现原来是大师兄丢下的藤蔓,他推开蓝夜急切的脸,走到钟离身边,恭敬了行了个礼,“原来是大师兄将我们拉上的,弟子在此谢过大师兄的救命之恩了。”
钟离笑着拍拍付霁尘的肩膀,“是大伙一起帮的忙,都怪我没考虑周全,这四象峰地势危险,你初入方诸,还不熟悉,而林青嗣武艺又不精进,才让你们在此困住一晚,眼下天要亮了,赶紧回去吧。”
说罢,他将藤蔓收好挂在一旁的树枝上,想着下次再有弟子掉下去了,这藤蔓还能派上用场。
回去路上,裴戚芳围在林祎身边嘘寒问暖,这让林祎有点受宠若惊了。
这厮不是一直对付玄嗣情有独钟吗,怎么自她从山洞中出来,就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也不去关心关心那付玄嗣了。
回到方诸,踏进“静水流深”,林祎一心只想着快点回到玄悟宫,好好休息休息。
他们刚在园中走了几步,便看到右侧东芒宫前,有一众弟子熙熙攘攘的聚在了一起,似乎在议论着什么。
钟离瞅了眼那些正在看热闹的弟子,咽了咽口水,没有说话,继续前进。
但议论声越来越大,他想忽视也不行了。
“你们要不去司药房,配点药喝喝,感觉你们受了点小伤啊。”他指着左方的司药房说到。
“有劳师兄挂心了。”付霁尘说着,指了指右侧东芒宫前的人群,疑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钟离见瞒不过去,“哎”的叹了一口长气,“是上官翕嗣,找着了,大伙都在等着她醒来呢。”
“她怎么啦?”林祎忙上前问。
“她呀”裴戚芳走上前来,一本正经但:“你知道吗,她修炼禁术,被尤釉师傅逮住了,现在走火入魔了,自作自受呗。”说完还忍不住朝着东芒宫前人群的方向,翻了个白眼。
半晌,见林祎不解的看着她,她连忙又道:“我可不是乱说的,你和付玄嗣掉下去后,我就赶紧回方诸找人救命,路上恰好遇到尤釉师傅他们,我就跟了上去,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告诉你,我看见上官翕嗣,她在用五毒鼎炼制无色的水蛭,然后我还没来得及细看呢,她就被尤釉师傅和一众师兄们捉住了,啧啧啧,你不知道,那上官翕嗣,又是哭又是笑的,跟疯子一样。我那时心里想着你们,就赶紧把大师兄拉来救你们了,我现在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以后可得对我好一点。”
裴戚芳说罢一脸严肃,林祎会心一笑,“好啊。”
“你也是哦!”裴戚芳又冲付玄嗣说到。
付玄嗣低眉,微微颔首。
“哎”钟离再次叹了口气,“你们先去歇着,我先过去了,裴青嗣你可别到处传播谣言了,赶紧带他们去休息!”
钟离一边驱赶着林祎一行人,一边急急忙忙朝着东芒宫奔去。
“我传播谣言?我说的句句属实!太过分了,大师兄,不行,我得自证清白,付玄嗣、林青嗣,来,我们现在一起去看看,看看我说的是实话,还是谣言,走着!”
裴戚芳不由分说的拉着林祎踏上了东芒宫的台阶,朝着人群奔去。
刚到东芒宫门前,林祎就看见上官翕嗣正披头散发的站在尤釉对面,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死死的盯着尤釉。
这是第一次,林祎看到平时柔柔弱弱的上官翕嗣竟会有如此狠辣的表情。
“你刚醒,本宫以为你还是躺着休息一下为好,待本宫仔细为你瞧瞧,你这到底何故,再对症下药,保你数日便能痊愈。”尤釉眨巴着眼,望着眼前陌生的上官翕嗣。
上官翕嗣没有说话,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
尤釉与她对视片许,见她依旧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很是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继续说到:“你说你这样看着本宫,不累吗,再说了,你看本宫能把本宫看死吗?到最后,伤的还是你自己,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伤得很严重啊,再不治疗啊,神仙也救不了你喽!”
上官翕嗣的眼神微微一颤,狠辣消减了一半,“神仙!”
“对啊,所以你就应该听话,快躺下,本宫好为你治疗啊,你想啊,东芒宫还有谁的医术比本宫厉害的,要是再晚一点,连本宫都治不好了,你就真的可以往生极乐了。”
尤釉悠闲的打开折扇,扇了起来。
“当真连神仙都救不了我了吗?”上官翕嗣突然泪如泉涌,瘫软坐倒在了地上。
“哎呀,不要坐在地上,你应该躺到榻上去!”尤釉急切的说着,前去搀扶。
上官翕嗣见尤釉上前,竟猛地推开了他,迅速站了起来,眼神极其凶恶的看着尤釉。
“滚!呵呵,方诸,你们方诸不是修仙的门派吗,为何不修仙了,为何要把这些仙术给封禁!”上官翕嗣咆哮,“要封禁就封禁得彻底一点,为什么!?”
尤釉一脸茫然,大堂门外的弟子们,似乎也被她的咆哮震惊到了,格外安静。
“我偷练禁术,没错,我来方诸不是来强身健体的,也不是来舞文弄墨的,我就是来修仙的,只有我成仙了,我才能活着。二十年前,方诸以修仙闻名,可是为什么你要把所有的仙术给封禁,不让人练了,呵……”上官翕嗣苦笑着后退了几步。
“没有人能救我,你也不行,我身中剧毒,两年前娘亲告诉我,让我到方诸修习仙术,这样才能解我身上的毒,此毒乃妖魔所致,世间草药不可解。那妖魔只是动了一根手指,我的娘亲就痛不欲生,她痛我就痛,为了不让我痛,我娘亲自刎而死。我费劲千辛万苦,来到方诸,可是你们却告诉我,这里不修仙,只修身,你们不修仙,我怎么办!?我娘亲临死前告诉我,只有到方诸修仙,我才能活着,她告诉我一定要活着!”
上官翕嗣声泪俱下。
尤釉见她伤心痛哭,于心不忍,便合上折扇,收起了他的玩世不恭,一本正经道:“这个上官翕嗣,你娘亲可能对我们方诸有什么误解,方诸二十年前确实是修行的大派,这修行呢,修的是道,当然,所有的修行者都想得道成仙,但是世上哪有什么仙人啊,你放眼望去,这普天之下都是人啊。”
尤釉接着说:“你昏倒的时候,本宫探了一下你,你也没中什么剧毒,没那么严重,如果一定要说中毒的话,那就是你自己吸食水蛭所致,这水蛭被你用最毒的水和最毒的药物喂养,自然让你中毒了。”
“一派胡言!”上官翕嗣怒吼,“我两年前就已经中毒,这缥缈水蛭乃是我近期所得,我娘亲不会骗我的,我在藏书阁看到了修炼仙法的秘术,它可以让我隐身,布结界,这不是仙术是什么?”
“真的吗?那要不,你现在就当着大伙的面露两手,也让本宫开开眼啊。”尤釉打开折扇笑道,然后闪到一边,示意上官翕嗣演示。
上官翕嗣“哼”了一声便开始运功,但不管她怎么努力都布不出结界,也隐不了身,于是她一遍又一遍的运功,最终耗费精力,伤及肺腑,吐血倒地。
“为什么?”她捶胸顿足。
“你啊,就是因为越级修炼岔了气,这修行讲究的是循序渐进,一步一个台阶,你这强行修炼,走火入魔,产生幻觉了。”尤釉上前,再次想扶她起来,但还没触碰到她,她又咆哮起来。
“不会的,我娘亲不会骗我的,是你骗我!你骗我,你们都骗我!”
她疯了!弟子们议论纷纷。
“上官翕嗣,不要气馁,修仙不成,当人也挺好的不是——”尤釉安慰。
“不要叫我上官翕嗣!我的名字叫上官雪雁!”说着她撩起衣袖,手臂上露出了一个彩云状的胎记。
“我乃是南岳后裔,我的家人备受江夏奸臣折磨,身不如死,我遭妖魔投毒,走投无路,如今方诸欺我,将我逼上绝路,世间之大竟容不下我一人!”
上官翕嗣急火攻心,她运功一掌击中自己的胸口,顿时吐血、倒地。
尤釉上前一把扶住,并伺机封住了她的心脉。
上官翕嗣口吐鲜血不止,喊了一声娘亲,便闭上了眼。
众弟子一阵唏嘘。
尤釉命钟离将她抱进内阁,随后转身走到门口,“都别看了,别看了,回去,吃一点长一智,可千万别学她偷偷越级修行,现在人都疯了,哎。”
林祎随着被驱逐的人群一道下了东芒宫的台阶,裴戚芳在一边“啧啧”不停。
林祎知道,其实上官翕嗣说的话不全是疯言疯语,她确实能隐身,在藏书阁莫名消失,这就说的过去了。
“难道真的将修仙的法术封禁了?”
“要死啊,要死!”裴戚芳使劲地拍打林祎,“尤釉师傅的话没听明白吗?切不可有此念头,这上官翕嗣,哦不,上官雪雁的教训还不够吗?赶紧走,赶紧回去休息!”
林祎没再多言,径直被裴戚芳拽回了寝殿。
……
平静两日后,天刚大亮,林祎的寝殿前就传来一阵急促,“林青嗣,林青嗣,快起来了,不得了,大事件!”
林祎开门,裴戚芳就扑了进来撞到桌角上。
顾不上痛,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到:“上官雪雁,上官雪雁在虔诚殿……”
林祎闻言,立即奔着虔诚殿而去,刚到殿门口,就看到上官翕嗣着一身粉色女装,面色祥和的将自己的名牌交到了石无诫手上,并向石无诫辞行。
她要离开方诸了。
林祎本想着趁眼下无人,问问她在藏书阁消失一事。但上官雪雁刚一出门,正好付霁尘出现了,她看了付霁尘一眼,向他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付霁尘目送她离开,那神情似乎有点不舍。
林祎正思忖着,但那不舍的眼神却突然与她相对,她赶紧躲到墙后,然后溜回了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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